顧夏本來有點心不在焉,可他這一句看似無心的盤問,讓她條件反射般的頭腦迅速清明起來,她沉默了一下,最後歎口氣,“我以為你早把那些人撤了……你始終不相信我,是不是?”
是,姚遠很想直接了當的告訴她,可是那樣太傷感情了,他選擇了一個委婉點的說法,“你一點都不避嫌……我是說,你最好少和他們接觸,說起這個我就生氣,要不是他們,你能受傷嗎?怎麼樣,胳膊還疼嗎?要不我找個保姆過去照顧你,我不太放心你一個人……”
“姚遠,”顧夏出口打斷他的喋喋不休。
姚遠本來越說越氣,語氣也變得急躁,可她突然間的打斷,讓他意識到她可能生氣了,他遲疑著越說越慢,越說越輕,最後變成一句放棄掙紮的,“什麼?”
“淺淺是我女兒,她病了,我不能不管。”顧夏心情沉重,她也不想這麼傷害姚遠,可有些事情她必須麵對,勢必得做出選擇。“還有,我也有事問你。”
姚遠感覺自己抓著話筒的手有些出汗,滑膩膩的難受,他有預感她接下來的話一定不是他想聽的,他有點痛恨自己為什麼大半夜的不睡覺,偏耐不住性子要去打這個電話。他急急忙忙的說著,有點語無倫次,“不,我們改天再說……我困了,我要睡了……”
“姚遠,你一直在騙我對不對?”顧夏再一次打斷他。
“不,我沒騙過你。”姚遠反駁道,他怎麼會騙她,他怎麼會騙她?就算他騙她,也是因為舍不得她難過。“你知道了,是不是?他告訴你的?一定是他,對不對?我就知道是他,他後悔和你離婚了,他要搶走你……你要知道,我隻是不想你難過。”
“這和他沒關係,”顧夏隻覺得身心具疲,她不知道該怎麼應付電話那頭那個急於辯解的人。
愛情真的是一個恐怖的東西,它會讓一個自信的人在另一個人麵前變得惶恐不安、唯唯諾諾,就像姚遠對她、她對葉卮揚,都是這樣。這樣的愛情太不正常,至少是不會開花結果的,真正的愛情應該是平等的,兩個人比肩而立,像詩裏寫的那樣,一棵橡樹,一株木棉,根,相握在地下;葉,相觸在雲裏。仿佛永遠分離,卻又終身相依。所以,她和葉卮揚再怎麼努力還是要分開,而她和姚遠……
顧夏想了一想,“你不該瞞我的,如果我早知道,淺淺的病也許不會拖這麼久……”
“是,我早就知道那小女孩兒有病,可我有什麼辦法,她那是心理疾病,不是吃個藥打個針立馬就好了的……我要是告訴你,你肯定會馬上飛回去,我不想這樣,你好不容易答應留在我身邊,我不想你離開我,我沒辦法……”
顧夏已經不想聽他再說話了,在這一刻,她悲哀的發現自己身邊的人都是些騙子,竟沒一個能相信,她不想把責任都推到姚遠身上,他不過是這繁華世間一個為愛自私的人,這樣的人何止千千萬,他不會是第一個,也不會是最後一個。如果當初她就不曾離開,那該多好?她的一時軟弱造成了今天這個局麵,還真是除了自己誰都不能怪。
顧夏從一到十再從十到一默數了一遍,她確信自己現在思維正常,不是一時衝動,她最後一次打斷電話那邊喋喋不休的人,“姚遠,訂婚的事就算了吧。”
她說完便掛斷了電話,並且在電話再一次響起的時候果斷的拔了電話線。有時候,絕情一點,對誰都好。冥冥之中一切注定,她並沒有什麼選擇的機會,在欲望的天平上,隻要把淺淺壓在一方,那另一方無論壓上多大的利益都無濟於事。
淺淺,嗬,她真的比什麼都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