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看看到,在薑明妃車子的前方,已經停下來好幾輛車了,那場景兒就好像是在過收費站挨個兒等著繳費似的。
而再往更遠處一看,龐學峰當時就愣住了。
隻見一群穿著白色喪服的男-男女女正圍在寬敞的柏油馬路當中,有的人甚至還坐在凳子上抽著煙,那悠閑的樣子就好像這根本就不是馬路,而是在他們家自己的院子裏似的。
可奇怪的是,在一群身穿白色喪服的人當中,竟然還有幾個穿著迷彩服的。
而在人群外,一口棺材竟然就那麼突兀的擺放在大路的正中間,上麵兒還壓著紙幡,旁邊兒的地上還有許多的紙錢。
在棺材的兩側,各有兩名同樣穿著喪服的婦女,每兩人一組坐在凳子上,一條串著白紙花的長繩子一人拿著一頭兒,正好分別的攔住兩個方向的往來車輛。
“幹什麼呢這是?”龐學峰看到後當即就好奇的問道。
薑明妃笑著看了看龐學峰,“你真的不知道啊?”
龐學峰搖了搖腦袋,“真不知道。”
這會兒因為車子已經停下來了,所以薑明妃也終於騰出來了手,於是在龐學峰的頭發上撓了撓說道,“虧你還是岩西縣出來的,連這都不知道,收費呢唄!”
在銅餘縣一帶有這樣的風俗,那就是如果誰家趕上辦喪事兒了,那就會少則十幾個人,多則幾十個人的抬著一口空棺材放在村子口兒的大路正中間,然後攔住來往的車輛索要過路費,五塊的不嫌多,兩塊的也不嫌少。
而經常跑外的,見多識廣的過路司機們一般情況下也都會給,一是為了花錢去去晦氣,二是本身也不在乎那幾個小錢兒,再有就是,你要不給的話,有的時候兒你還真的走不了。
你不給是吧?那好辦!
遇到客氣的,一下子就圍上來十幾個喪主家裏的年輕後輩,嘩啦一下把車給圍上一圈兒,也不喊來也不罵,就是你一句我一句不停的說著,師傅,花個小錢兒買個平安!師傅,花個小錢兒買個平安!
怎麼辦?隻要圍上你個把小時,保準到時候兒就是人家不給你要錢你也會主動掏錢走路的。
這還是客氣的,如果遇到不客氣的,脾氣暴的,或者借著機會喝了酒鬧事兒的,那你就有的熱鬧看了。
所以久而久之,大家也都知道了,和市區裏不同,鄉郊村野民風彪悍,在這裏,尤其是遇到這種事兒的時候兒,大多數情況下你是沒有什麼道理可說的,就算是你報警也沒有用。
更有的時候兒,你報警電話隻要一說是這種事兒,那敢情好,你就點上一支煙耐心的等著去吧,你如果是早上打的電話,保準你就是等到天黑了也不會見到有人來理你的。
不為別的,就因為在鄉村的文化裏,有的時候兒還是老風俗的力量更大一些。
這一提醒,龐學峰才終於恍然大悟,“我哪兒知道啊,我在老家的時候兒也就是一老實孩子,再說我那個時候兒還小呢,哪兒懂得這些規矩呀!”
薑明妃一聽就是一臉壞笑的說道,“老實孩子?得了吧你,就你還老實?老實還能幾次都差點兒把姐給推了?”
龐學峰一聽也是一臉的鬱悶,“算了吧啊,我倒是想推,可哪次我推成功了呀?”
這也真的不能怪龐學峰,老話兒說得好,三裏不同俗,五裏不同音,有的時候兒就算是相鄰的兩個村子風俗習慣都大不一樣,更何況銅餘縣和岩西縣還隔著幾百裏地呢!
幾分鍾過後,隨著前方的車輛一個個的被放行,終於挨到薑明妃的車子了,薑明妃緩緩的放下了車窗玻璃。
不過奇怪的是,這個時候兒走過來的卻並不是身穿喪服的孝子賢孫,而是一個穿著迷彩服的人。
然而薑明妃也沒有想那麼多,從龐學峰的錢夾裏拿出了一張十塊的,也不用多說什麼廢話,就直接給遞到了車窗外。
按照以往的經驗來說,對方的目的就是為了收錢,所以收了錢之後就會直接撤繩子放行了。
可是這一次,不僅繩子沒有撤,更奇怪的的是,錢也沒有收。
怎麼回事兒?
薑明妃把墨鏡往下麵一拉,納悶兒的看了一眼車窗外身穿迷彩服的男子,說道,“這位大哥,怎麼回事兒?”
那個穿迷彩服的男子個子不高,留著兩撇濃密的小胡子,看樣子也就是小四十的樣子,斜著眼睛看了看薑明妃手裏的十塊錢之後,直接不屑的說道,“五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