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石窩會議(2 / 3)

天快要黑了,我帶著警衛員到西南方向約三公裏的地方偵察地形回來,通訊員來通知說陳昌浩主席召開會議,於是我便騎上馬去了。

會議在山頭上舉行,到會的師以上幹部見了麵,你看我,我看你。在戰場上頑強得像鋼鐵一般的漢子,這時眼圈都慢慢紅了,眼淚撲簌簌地落下來了。陳昌浩同誌也滿眼淚花。

會議開始,昌浩同誌抹了一下眼淚,講著下一步的行動計劃。他大致上講了三個問題:第一,我們戰不過敵人,隻有分散活動,保存現有力量,待劉伯承同誌率領的援西軍過黃河以後,再去會合;第二,部隊剩下的人不多了,他和徐向前總指揮離開部隊,回陝北黨中央;第三,將三十軍剩下的千把人編為左支隊,由李先念、我和李天煥帶到左翼大山打遊擊;第九軍剩下的300多步兵和100多騎兵編為右支隊,由王樹聲、朱良才帶到右翼大山打遊擊;總直屬隊剩下的十幾個幹部與三十軍一塊行動。

對於這三個問題,大家都同意。最後徐向前同誌發言,表示不願意離開部隊,他說:“我們不能在部隊處境最困難的時候離開,我要跟部隊一起走,大家死死在一起,活活在一起,將來聽候中央的決定。”向前同誌說這些話的時候,大家都心酸地低下了頭。這種臨危不懼的精神,深深感染著大家。一個指揮員不離開部隊是對的,指揮員應該始終和部隊在一起,但是已經失敗到了這種地步,陳、徐離開部隊會減少目標,因此大家都同意他走。最後,昌浩同誌做了結論:照計劃行動。

會議以後,我們將部隊進行了整編,砸毀了所有帶不走的武器,將一些不能跟著部隊行動的傷員組織成小單位,派部隊掩護著打遊擊。天漸漸黑下來,無邊的黑暗吞噬了一切。左右支隊同時出發了;開始走一條路,走了一程,便向左右兩方分開。徐向前和陳昌浩同誌帶了幾個人也拉著馬離開了隊伍。在這分手的歧路上,心裏真比油煎還要難受,人人心裏都有千言萬語,但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並肩作戰、同生共死的階級弟兄,現在各奔西東了,將來衝開這漫天的黑暗,重新回到黨中央的懷抱的時候,還能有幾個人呢?我含著滿眼熱淚,一步一回頭,看著向東南方向走去的右支隊。

紅三十軍政治部主任李天煥――

這天下午,總部在石窩山頭上開會,決定分散活動,保存實力,待劉伯承同誌率領的援西軍過黃河以後,再去會合。把三十軍剩下的千把人編為左支隊,由李先念、程世才同誌和我帶到左翼大山打遊擊。九軍剩下的300多步兵和100多騎兵編為右支隊,由王樹聲、朱良才同誌帶到右翼大山打遊擊。總部剩下的十幾個幹部和三十軍一起行動。

傍晚,我們整編了部隊,安置了傷員,砸壞了帶不走的武器。入夜,便懷著沉痛依戀的心情,含著滿眼的熱淚,和同生死、共患難的九軍戰友們分手了。

總部三局(通訊)局長宋侃夫――

3月14日到石窩,我們的處境更困難了。西路軍軍政委員會開會決定:徐向前同誌和陳昌浩同誌回延安。李特講,為縮小目標,減輕負擔,除留下一部電台和中央聯係外,其餘全部砸爛毀掉。我的心情非常沉痛,回電台傳達命令時,聲音都哽咽了。我和同誌們都想到,紅軍電台的建立是多麼不容易。大家一麵砸,一麵燒,一麵流眼淚。

紅八十八師參謀長(紅五軍餘部在倪家營子與八十八師合並時任職)饒子健――

空中繁星閃爍。幹部們在山坡上來回奔走,忙著整編隊伍,安置傷員,掩埋烈士遺體,砸壞帶不走的武器,燒毀無用的文件材料。我安排好了行軍的隊伍,又根據上級吩咐,從部隊調十幾支盒子炮,從供給處取了一些經費給總部送去。從總部返回,帶領幾個戰士,扛了副擔架去抬師長熊厚發同誌。熊師長在南柳溝戰鬥中左臂負傷,動脈管被打斷,由於缺乏藥品,傷口化膿,胳膊腫得圓鼓鼓,疼痛得很厲害,動彈不得。見我們來抬他走,怎麼也不幹,硬是要堅持自己走,經我們再三勸說,才勉強地坐上了擔架。我邁著沉重的步子跟在擔架的後麵,在石窩山腰上走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