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你們能把信送到,不容易呀!(2 / 3)

大家失神地站著,目不轉睛地看著首長的背影消失在黯淡的暮色裏。他們把馬牽到路邊,邁步走向黑河邊,背後不斷傳來栗青馬長長的嘶叫聲。

淒迷的星空在他們頭頂展開,一直伸展到那黑色的隆起的地平線。蕭永銀踩著什麼東西,站穩一看,原來是一具被雪蓋著的屍體。他們停住腳再一看,附近雪地裏橫七豎八地躺著一片屍體。可以看出,這是被敵人殺害的同誌。大家心酸透鼻,眼淚奪眶。

陳明義和楊天保帶了二十幾個人沿祁連山打遊擊30多天,在一次和敵人的遭遇戰中被打散了。陳明義和蕭永銀滾崖脫險。

“叭,叭!”“什麼人?”陳明義、蕭永銀過了黑河,正要下山,突然聽到槍響人喊,接著跑下來幾個敵人搜索,一邊用手電筒亂照,一邊瞎咋呼。他倆急忙鑽進旁邊樹叢,動也不動,直到敵人走後。他們身上帶著首長的信,決不能有半點疏忽,必須步步謹慎。

兩人在山裏轉來轉去,每次走到山邊都碰上敵人又被迫返回。渾身餓得像棉花一樣軟,腿也直打戰。

他倆在石崖下並排躺著,用餓得無神的眼睛望著藍天。蕭永銀抓把枯草送進嘴裏,嚼著、嚼著,隨著那苦澀的汁液,心頭猛地衝騰起一股熱浪。他不禁回憶起長征中挖野菜、煮牛皮吃的情景,可是今天,他們想出去挖野菜也不可能,似乎隻有等著活活餓死。

突然,陳明義翻身坐起,打開皮包細心地翻著文件和照片。他把一張照片放到蕭永銀手裏,輕聲地說:“你看看!”蕭永銀接過一看,是朱總司令的。兩人把皮包裏的照片都看完了,一下子,革命先輩艱苦奮鬥的影子湧上心來!

“老陳,我們一定要把首長的信送給黨中央!”蕭永銀兩手抓住陳明義說。

“走!找飯吃去,一定要活下去!”陳明義毅然站起來說。

他倆脫下軍裝,換上帶來的舊羊皮襖,把首長的信仔細縫在蕭永銀的破氈帽裏,又擦著一根火柴,把文件和照片全部燒掉,朝山下走去。

白天,找一個石洞避風遮雨,防止敵人的清剿襲擊;夜晚,披星戴月,不停地趕路。渴了,抓一把積雪填進嘴裏;餓了,剝一塊樹皮聊以充饑。一天,他倆突然發現一隻從石崖上摔下來的死羊,竟然高興地跳了起來。是啊,多少天來很少吃到食物,這次可以打打牙祭,開開齋了。蕭永銀很快剝掉羊皮,陳明義撿來枯樹枝和幹茅草生起火來。他倆把羊肉投進火堆,濃重的羊膻味讓人想吐。為了走出祁連,回到延安,兩人硬著頭皮把肉吞咽下去,填飽肚皮。

兩人走出祁連山,走到一片沙漠。黃昏,他倆向老鄉買了些炒好的青稞,根據北極辨別著方向,把鞋脫下裝進口袋,走進了荒寂的沙漠。天亮,他倆不敢再行動,便找了個沙坑躲藏起來。驕陽斜射,沙漠變得像個大蒸籠,蒸得兩人大汗淋漓。他倆把破棉襖脫下,鋪在沙上,躺著休息。烈日當頭,一股勁兒往下曬,沙熱蒸騰,一股勁兒往上衝,搞得他倆口裏像有團火,舌頭也拌不轉了,嘴唇也發焦了,隻能張大嘴呼哧呼哧地喘氣。陳明義把洋瓷碗遞給蕭永銀,有氣無力地說:“撒點尿給我喝吧!”蕭永銀尿了一陣,一滴也尿不出。陳明義苦笑了一下,翻身起來拉著蕭永銀說:“走!找水喝去!”

“這樣大的沙漠,哪裏找水?”蕭永銀爬了起來,驚詫地問道。

“你看那隻野羊,我們渴它也渴,跟它去找水喝!”

野羊見他倆一動,拔腿就跑。他倆緊跟著野羊的腳印走。四周都是藍藍的天、白白的雲、黃黃的沙,水在何方?陳明義一頭栽倒在沙裏,耷拉著眼皮,嘴張得大大的,兩手緊緊地抓住胸前的衣服。蕭永銀見陳倒下,渴也忘了,急忙把洋瓷碗掏出來,在沙上用力往下挖,一邊挖一邊想:和首長分開了,現在隻剩下我們倆,要是老陳再有個好歹,可怎麼辦?他越想挖得越快,隻想挖出點水來。他挖了兩尺深,哪裏有水,隻是沙子濕潤了些,用手一摸涼森森的。蕭永銀急忙解開陳明義的衣服,舀了兩碗濕潤潤的沙倒在他袒露的胸膛上,不眨眼地盯著陳明義。沙幹了,蕭永銀把幹沙拂掉,又勺兩碗撒在陳明義的胸上。太陽慢慢西下,陳明義蘇醒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