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太陽有落就有升(2 / 3)

他們沒有力量打遊擊,而是在山裏打圈子。他們與敵人周旋了幾天,幹糧全部吃光,隻好殺牲口吃。先殺李聚奎的小騾子,割成一塊一塊,連骨帶肉放在篝火上烤,等不及烤熟就拿來啃,裝飽一肚子牲口肉又犯渴,就抓一把雪往嘴裏填,或者幹脆啃冰淩。這樣雖然解了渴,卻凍了腸胃,刺激得全身發抖。沒幾天工夫牲口也吃光了,滿眼隻是冰雪和衰草。他們再三商量,決定下山到平壩子去找生路。

他們利用夜幕,摸黑下山,過了黑河,朦朧中一馬平川,頓感豁亮。摸到山腳下一個叫小源的村子邊,正打算進村去討點吃的,卻發現村裏駐著敵人。他們嚇了一大跳,趕緊掉頭,這才感到平壩的局限。天色漸明,無處隱蔽,隻得前功盡棄地回轉上山。經過一夜的奔波和驚嚇,大家已經累得不行,爬到半山坡一塊枯草坪,便倒在地上喘息。

“山下的敵人白天可能搜山,這半山坡說話就到,我們還得仨倆一夥往高處爬。”李聚奎提議。

“對,爬得越高越好,讓敵人看不到影子,嗅不到氣味!”方強發揮。

“大家在山頂的石縫、草叢裏小心躲著,傍黑再下到這裏來集合,以拍掌為信號。”年已37歲的老大哥朱良才考慮得更加細致。

大家三三兩兩各自選擇目標往山頂爬去。山石嶙峋,雪深冰滑,稍不小心就是一出溜。愈往上爬,愈覺得寒氣刺骨,空氣稀薄,步步艱難。多數人爬不到山尖天已大亮,隻好胡亂找個地方隱蔽。

李聚奎帶著警衛員一鼓作氣爬到山尖尖上,那裏兀立著一塊碩大的石岩,岩中凹部積蓄了一點泥土和雨水,居然長出了幾棵蒼勁的樹。他倆攀援石棱翻進凹部,身子緊貼著小樹站著,灰的衣服和灰的樹枝融為一體。李聚奎雖然冷得發抖,但有安全感。

太陽升起來了,照亮了一切。滿山喧騰著敵人的馬嘶聲、人吼聲和零星的槍聲。沒有藏好的同誌,紛紛被敵人捉去,個個被五花大綁。中午時分,李聚奎分明看見徐太先反穿羊皮大衣,滿山亂跑。他大概藏的不是地方,被敵人發現隻好跑。

挨到黃昏,殘陽夕照把群山籠罩在一片暮色中。李聚奎和警衛員下到半山坡那塊小草坪集合,卻不見其他人。他一麵等待天黑,一麵陷入沉思。

李聚奎1928年秋參加平江暴動,投身紅軍。1936年10月,他在紅三十一軍任參謀長,由於連續冒雨行軍,高燒不止,昏昏沉沉地躺在擔架上。蕭克軍長派一個排護送他到四方麵軍總衛生部就醫。這樣,他隨總直屬隊過了黃河,病稍好後即到九軍任參謀長。

望著漸漸落山的殘陽,李聚奎心中生出一個念頭:“太陽有落就有升!西路軍是失敗了,但革命沒有完,河東紅軍還在!”他站起身,向升起太陽的地方走去。

夜幕下,他帶著警衛員走近村邊獨立小屋,叩開了門。身穿破羊皮襖的老鄉把他倆讓進屋,說:“馬家軍盤查得正緊,見到紅軍就抓,你們這樣走可不行!”

“我們穿軍裝走路不方便,能不能給換身衣裳!”李聚奎試探地同老鄉商量。

老鄉看看自己身上滿是窟窿的破羊皮襖。

“沒關係,越破越好!”

老鄉把滿是窟窿的光板山羊皮衣給了他,他把棉軍裝和羔羊皮大衣留給老鄉。老鄉又給了他一頂西北農民特有的氈帽子。這一裝扮,再拿上根棍子,倒真像個叫花子。

他倆走進一座殘破不堪的小廟,隻見裏麵躺著兩個形幹骨瘦的人在抽大煙,要退出去顯然不可能了。李聚奎掏出旱煙湊上去,借著他們的火抽起來。

“二位是紅軍吧?”他們承認是紅軍。

那兩個人抽罷大煙,非要拉他倆到家裏吃飯。他倆早餓得腿軟腳飄,便跟著其中一人,去了他家,吃過了飯。李聚奎正要謝別主人,那人一步攔在門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