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太陽有落就有升(1 / 3)

冬日天短,又在大山裏麵,天說黑就黑。暝色陰晦,冷風颼颼。左支隊已朝西出發了,右支隊400多殘兵敗將也集聚待發。西路軍副總指揮兼九軍軍長王樹聲,西路軍教導團政委兼團長、原三十軍政治部主任朱良才,九軍參謀長李聚奎,九軍政治部主任徐太先,九軍宣傳部長方強等聚在一起議事。他們一個個心情沉重,麵容悲戚。打過多少大仗、惡仗,從未經曆過如此的慘敗,心頭豈能輕鬆!

“良才、聚奎同誌,我們走吧!”王樹聲有點著急地說。

“副總指揮,你帶著部隊先走吧,我等等電台!”李聚奎說。

李聚奎身為參謀長,知道電台的重要性,在深山打遊擊更需要有電台與黨中央和左支隊聯絡,否則,不成了聾子、瞎子嗎?

“你等一下吧,我們先走了!”

“副總指揮,右支隊下一步怎麼行動,是不是研究一下?”朱良才問。

“這裏危險,趕緊離開,明天再研究。你跟在後邊走吧!”王樹聲回答,顯得有些倉促急迫。

夜色籠罩著四周,似一成不變。隊伍在茫茫夜色中出發。王樹聲帶著交通隊走在前麵,幾百人的隊伍稀稀落落地跟著移動。朱良才、方強走在隊尾,收容傷病員。

李聚奎、徐太先站在路邊等電台。映著雪光,他倆看見總政委陳昌浩走了過來。陳政委心事重重,眉頭緊蹙,見了李聚奎,急忙舒展眉結,露出幾絲勉強的笑,打招呼道:

“聚奎同誌,你怎麼還不走?”

“陳政委,我等電台!”

陳昌浩望著忠於職守的李聚奎,說了幾句勉勵的話,帶著警衛員匆匆離去。

夜的陰影四合,濃重而淒清。李聚奎、徐太先等了一個時辰,不見電台人員的影子。天就要亮了,不能再等,他倆便騎上騾子追趕隊伍。他們走了十多裏山路,便被堵住了。三五成群的傷員跌坐在地,再也走不動了。山徑狹窄,七堵八堵,整個隊伍被切得零零散散。山下的敵人出動了,馬在嘶人在吼。

李聚奎看著心焦,想把隊伍收攏整頓一下,以便迅速疏散隱蔽。他派跟著自己走的軍部交通隊長到前麵去,跟王樹聲打個招呼,請他下令讓前麵的隊伍休息一會兒,待他把後麵亂糟糟的隊伍收拾好一道走。交通隊長受命騎馬到前麵去了,不久返回來轉告了王樹聲的意見:敵人要搜山了,現在不能停,必須馬上脫離戰區,並讓李聚奎到前麵去,一起走。

“我不去,把傷病員都丟了,我一個人到前麵去幹啥呢!”李聚奎有些不快地說。

“參謀長,我到前麵去勸勸!”徐太先自告奮勇。

“去吧,告訴王樹聲同誌後麵太亂,請他停頓一下,給我時間收攏隊伍!”李聚奎看著眼前散亂的殘兵敗將,心急如焚。

徐太先騎馬飛奔而去,不一會兒趕上了王樹聲。他把李聚奎的意見轉告了王樹聲。王樹聲透過漸漸青灰的曙色,回頭看了看後麵稀落的隊伍和山下囂張的敵人,說:“太先同誌,你回去告訴聚奎同誌,快走吧!敵人就要搜山了,保存骨幹要緊!”說完,他和杜義德等上了馬,飛馳而去。徐太先怔怔地望著遠去的身影,不知所措。

朱良才、方強趕上來了,李聚奎也騎著騾子趕到了。

隊伍極為混亂,許多人叫罵起來。李聚奎站在一塊石頭上,盡量提高嗓門蓋住叫罵聲。“同誌們,我是參謀長李聚奎,請大家聽我講幾句話。大家不要罵,不是誰把我們丟了,而是我們掉了隊,沒趕上。失敗了,同誌們,誰也不要怪,起來走吧!能走出去就有希望,留在這裏隻有死!”

一呼百應,散亂的隊伍聚攏在李聚奎周圍。山勢陡峻,山穀狹窄,他們在黎明前的黑暗中,在石頭溝溝裏轉來轉去,又轉回到原來打過仗的地方,走了回頭路。天亮了,不能再走,李聚奎把隊伍分散隱蔽在樹林和石縫裏。傍晚,他又把隊伍收攏,分成兩路,讓100多機動性強的騎兵走一路,他帶著步兵和傷病員走一路。馬家騎兵分成小股兜剿,壓縮了包圍圈。李聚奎率領的殘兵敗將幾次被衝散,不到一天工夫,隻剩下朱良才、李聚奎、徐太先、方強和十幾個通訊員。右支隊像一個被風刮落的鳥巢,支離破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