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幹部支隊(2 / 3)

這時,歐陽毅才又打聽幹部支隊的情況。在他去收編辛元林遊擊隊的那天晚上,敵人一部襲擊了支隊。多數同誌不是被打死就是被俘虜。幹部支隊支隊長、西路軍政治部敵軍工作部部長曾日三、地方工作部部長吳永康等英勇犧牲。曾日三是歐陽毅湘南暴動的老戰友,歐陽毅心裏頓時湧起一股揪心斷腸難以言喻的痛苦和悲哀。

他們為了隱蔽,幾個人分開行動。歐陽毅和張然和在一起。

冰天雪地,無鋪無蓋,躺在地上怎麼睡覺?幸虧張然和抽煙,有一盒火柴。他們揀來一堆堆幹樹枝,燒起篝火。他們先燒小樹枝,後燒大樹枝,睡覺前再把經燒的樹幹架在篝火上。篝火旁邊那一小塊地盤烤熱了,有了熱“炕”。他倆環火躺下,在閃閃的火光映照下做著種種噩夢。

討厭的風,可惡的風。張然和“嚓”地擦燃一根火柴,霎時被無情的山風吹滅了。他想取一根再擦,可是盒內已空空如也。完了!他倆的心情墜入了黑暗的深淵。歐陽毅突然異想天開地對張然和說:“咱們試試擊石取火!”“怕不行吧?”

歐陽毅撿來兩塊薄石片,哢嚓哢啦地對敲起來,打出了炫目的火花,卻引不出明火。他歎氣懊惱地玩弄起駁殼槍來,真想放它幾槍,以驅散恐懼和絕望。“子彈取火?老張,咱們再試試子彈取火!”歐陽毅拿著駁殼槍,忽然想起“彈火”這個詞。彈火彈火,說明彈與火有聯係。“試試吧!”張然和無可無不可地說。

歐陽毅還有4排子彈,每排10發,總共40發。他把子彈頭取下,又把自己棉襖裏的棉絮拽出,擰成小團當棉彈頭,塞進彈殼裏,然後裝上膛,對著預備好的柴草窩射擊。柴草窩選擇在大樹根的凹處,這樣可避免槍聲遠傳。第一次,槍不響,火花也沒有出現。打過幾槍,有一槍爆出了火花,隻可惜火力太衝,小火球穿透柴草之後就熄滅了。“有希望,有希望!多倒掉一點火藥試試!”袖手旁觀的張然和喜不自勝,指手畫腳起來。他倆把柴草窩換成棉花、爛布、幹樹葉等易燃物。子彈射出,彈頭的火球點燃了柴草窩。火苗歡舞,熊熊的篝火燃起來了。

他倆從樹枝上剝下樹皮,綁成長長的火把。走時,扛著火把行進;住下,將火把吹成旺火,點燃篝火。兩人扛著火種在山裏轉悠,收容了紅三十軍通信員小張,還陸續碰到一些負責同誌,都形容枯槁,憔悴不堪。大家相互問個好,握下手又默默地分開。打仗才需要合在一起,“流竄”還是分開的好。

寒冷的黃昏,三人路過一個山洞,見有自己人向洞外張望。張望者姓周,是團部特派員,跟張然和熟悉,招呼他們進洞休息。周特派員編在一個遊擊隊,遊擊隊打敗了,他逃了出來,在洞裏住了幾天,跟洞裏的獵人混熟了,拜獵人為幹爹。這是個石頭洞,由窄洞口進去,裏頭洞裏有洞,寬敞暖和。獵人盡了地主之誼,招待他們吃了幹糧,喝了水。

他們四人坐在漆黑的洞裏,誰也不吭氣。歐陽毅感到大家都很沮喪,一種責任感油然而生:“同誌們,敵人捕得緊,不能在山上久待,我們明天就下山。我們要搞點老百姓衣服化化裝,我身上有十塊法幣……”

翌晨,他們辭別獵人朝山下走去,路上又收攏了幾個人,湊成了七八人的小分隊。走到河邊,天已黑了。他們把衣褲脫下,綁在脖子上,涉水過河。張然和個子矮,歐陽毅把他安排在中間,前後有人夾著。走到水深齊胸處,張然和“哎喲”叫喚一聲,一腳未踩穩滑倒了。他一倒下來,帶動著前後的人都倒了。歐陽毅怕水深淹死人,決定退回河岸。

“過吧,過吧,他媽的,過不去嘛,硬過,差點把老子淹死!”張然和埋怨起來,罵開了。

歐陽毅皺緊了眉頭,隻是勸他:“沒過去就沒過去嘛,你罵什麼人呢?今晚沒有選準過河點,怪我,我們再研究嘛!”

“研究個屁,我不過了!”張然和無名火還是消不下去,“你們走你們的,我一個人走,我死也要死在平川,老子不死在山上!”

張然和賭氣跑了,任憑歐陽毅怎麼叫也不回頭。兩人就此分別。回到延安以後,歐陽毅見到張然和,問他怎麼回來的,他還埋怨道:“那天我賭氣走了,躲在一個洞裏,還以為你會來找我哩,等了一天你老兄沒來!”張然和是怎麼回到延安的?原來,他討飯無門,便搶了老鄉一頭驢駒子,化裝成糧販子。可他口音不對,碰到民團盤查便被俘了。七波八折,好不容易從集中營跑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