幫頭兒把裏麵那個紅彤彤的大棗拿出來,遞給我,讓我先拿著。
我把這個拳頭大、紅的有些晶瑩的大棗捧在手心裏,看了幾眼,不覺間有些感慨,值了,能拿到這麼件寶貝,真是什麼都值了!
不一會兒,幫頭兒就從他的包裏翻出一把鋒利的刀來,走回來,把我手裏捧著的大棗拿過去,抬手就要切。
“哎……”我也不知怎麼了,鬼使神差地就叫了一聲。
“咋著啦?”幫頭兒停下來,抬頭看著我,很不解我叫這一聲的意思。
其實,我心裏是真舍不得把這麼個紅彤彤、半晶瑩的稀罕物給吃了,但嘴裏又不好明,隻好問道:“這個大棗,能值多少錢啊?”
“……二十多萬吧。”幫頭兒算了算,回答。
本來我就舍不得這麼個寶貝,一聽到‘二十多萬’這個數字,我就更舍不得了,二十多萬,都能在我們城裏買套房子當城裏人了(大家可以回想一下4年那會兒的物價水平),就這麼把它吃了,這不是暴殄物麼?!
何況,農村人到城裏人之間的差距,在有些自卑孩子的心裏,不是多少錢能算清的。
這樣想著,我就下意識地看了看大棗,又看了看老三。
幫頭兒察覺到我眼神裏這點意思,馬上瞪眼,並笑罵道:“你個熊孩子,還舍不得啊?!”
“嗬嗬……”我極其苦澀地幹笑了一聲,默默地走開了。
舍不得,是真舍不得。
走到一邊,我又注意到寧紅顏的眼神裏也流露出了同樣的舍不得,繼而我才想明白了,我們不是舍不得這些錢,而是年輕的心太浮躁了,還不懂什麼東西才是最珍貴的。
當然不是能把老三的命舍了啊,我們再浮躁,也知道救命是最重要的,那時候,老三不是還有氣兒呢麼,嘿嘿。
幫頭兒用刀把大棗分成了兩半,先把棗核取出來,遞給了寧紅顏:“閨女,你把這個棗核留著,晾曬晾曬,過兩再把它種到地裏。”
“嗯。”寧紅顏把這個棗核收了起來。
接著,幫頭兒又用刀把一半棗肉分成了四份,自己拿一份,給熊得利、我和寧紅顏各一份,給老三留了一半。
“我不用吃……”寧紅顏沒有去接那份棗肉,而且是很尷尬地推脫著,言語間,還在埋怨著她爹這麼明顯地偏袒她。
“你拿著吧!”幫頭兒也有些來氣兒,給你吃你就吃唄。
“哎呀,我不吃!”寧紅顏顯然比她爹的脾氣更大,噘著嘴,走到一邊去了。
老三昏迷不醒,熊得利嘛玩意不懂,在場的也隻有我去勸了,我從幫頭兒手裏接過那份棗肉兒,找寧紅顏去了,笑嘻嘻地了一句:“你也太不了解老三了,等他醒過來,要是不藏嚴實點,你那個果核都保不住,快吃了吧,也嚐嚐啥味的!”
寧紅顏笑了笑,還是不願意接。
我明白,她是想著,這些來她幾乎什麼都沒幹,這次去矮樹林拿刺棗,我們四個都是一身是傷的回來,她隻在原地等著,沒臉吃這份棗肉兒。
可事實是,她做的真不少了,沒有她掌勺做飯,沒有她在大後方守著,沒有她這麼個心靈手巧既真誠又善良的姑娘跟著,我們這幾個大老爺們可能什麼事兒都幹不成。
深了,**************,負心多是讀書人。
我們之間的情義,哪怕隻是一個默默無語的眼神,都是多少錢財換不來的。
“看來我這個白臉在姑娘這裏不吃香啊,那好嘞,我給你換個大黑臉來,得利,得利!”我自嘲著了一句,又叫起了得利。
“你瞎什麼呢……”這句話,絕對是到寧紅顏心裏了,她急急地跑過來,給了我一下。
不得不,寧紅顏這姑娘絕對是有‘黑瞎子屬性’的,她這一巴掌,有點重了。
我實在是高興不起來,就故意板著臉道:“聽話,快點把這藥吃了,這是十香軟筋散,專治你出手太重的……”
寧紅顏報以羞澀,乖乖地把這份果肉吃了。
等我們倆回去,三個人加上熊得利,都守著老三,還別,老三平時五大三粗的,病怏怏的模樣兒還挺惹人憐,連我都心動了,我的兄弟,你怎麼還不醒,老四還等著跟你並肩赴沙場呢……
閑著沒事兒,幫頭兒就給我們講了講刺棗的價值所在。
這刺棗是何等草藥就不必了,其重要藥效就是通血活脈、補氣養肝、固本培元、壯腎增陽、安神主心等等,單是把它當保健品吃,也能益壽延年。
之後我就明白了,幫頭兒所的二十多萬,完全是針對病症算出來的價格,這東西不能無價之寶,但也是有價無市,隻要我們想賣,賣它幾百萬也不是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