爭吵是這個城市每天都在上演的戲碼,因為“我不愛你”,因為“我愛他”,因為“你不懂我”……那個與你沒有任何血緣關係的人,在怎樣的情況下才會與你產生心靈相通的感受?他或她又如何懂得你心裏的愛與不愛?
最好的辦法便是專注與聆聽。一對異地戀愛八年的新人教會我——“愛情需要專注和聆聽”。
孟文智一點都沒有書生樣,他是一名退役的海軍,與俞涵雪青梅竹馬。他們一起來我們婚慶公司的時候,孟文智步子很均勻,站姿筆挺,雖然沒有穿軍裝,但是一眼就能看出軍人的風範。他們進來店裏,俞涵雪拽著老公就在沙發上坐下了。
俞涵雪是典型的南方小家碧玉型,是一名小學老師。她多數的時間都在跟孩子打交道,說話慢條斯理、文雅有度。我們給她看各種婚禮照片的時候,她對粉色、星空、滿天星等很多浪漫的事物有所期待。坐在身旁的孟文智顯得比較沉默,偶爾在涵雪讓他發表看法的時候聊上幾句。
“俞小姐性格那麼開朗大方,先生又體貼,兩人婚禮主題靠近愉悅方麵如何?”我問道。
“其實我們從一出生就認識了,後來異地戀8年,感情不是一帆風順。最絕望的時候,我們兩個覺得連吵架都很奢侈。”俞涵雪不慌不忙講起自己的想法。
“這樣啊,那俞小姐覺得兩人最終走到一起的原因是什麼呢?”
“我們有耐心聆聽對方的心,尤其是他一直專注於這份愛。”俞涵雪想了想,然後慢慢地說,“因為距離很遠,所以如果不是他有耐心的話,8年的時間很容易就分開了。8年間他隻要一有時間就給我打電話,聽我講話。在電話中聽懂對方的心很重要,這是我們的秘密武器。”俞涵雪說完自己倒是樂了,孟文智看著俞涵雪的後腦勺也笑了。
“這樣說來,‘聞心’二字很適合你們,聽聞彼此愛的心意。”
“這個不錯,老公你覺得呢?”
“嗯,蠻喜歡的。”
“請問婚禮流程中有一些地方可以闡述我們的愛情嗎?我覺得一路走來很不容易,想在婚禮現場留下過去的記憶。”俞小姐很慎重地問。
“當然可以,願聞其詳。”我冷靜回答。
俞涵雪看看孟文智,見孟文智點頭後,便對我們講起了兩個人青梅竹馬的愛情故事。
俞涵雪家距離孟文智家不過兩戶人家的距離,俞涵雪站在自己家屋頂就可以看到孟文智家的院子。俞家父親和孟家父親是好朋友,二人很默契,結婚隻是相差幾天,又幾乎在同一時間懷上孩子。俞父開玩笑地說:“如果你家是兒子,我家是女兒,咱兩家就結親家。”就這樣俞涵雪、孟文智都還沒有出生就被定了娃娃親。
那一年初雪的時候,俞家最先有了動靜,俞媽媽待產,連續痛了兩天,孩子還沒有出來。孟家待產,第二天就誕下一個小子。孟家爺爺常說:“不要讓孩子五大三粗的,讓他聰慧一些吧,就叫文智。”但沒料想這個小子更擅長武略,後來成為一位傑出的海軍軍官。第三天俞媽媽經曆兩次昏厥後終於生下了一個女嬰,她出生的時候雪花飄得異常美麗,俞家請孟家爺爺幫忙想一個名字,孟爺爺是這個鎮上唯一一個念過舊時學堂的博學老人。他看著窗外飛舞的白雪,提筆在宣紙上寫了“涵雪”二字,他念叨:“雲雪涵潤,惠澤萬物,女孩子名字中多一些柔美,福澤會多些,就叫涵雪吧!”就這樣本來預計先出生的俞涵雪晚了一天出生,她成為孟文智結了娃娃親的妹妹。
孟文智跟他爺爺料想的完全不一樣,平時不怎麼愛說話,一點都不喜歡文字,也不喜歡讀書,更不喜歡筆墨紙硯。他從小喜歡跟著小夥伴到處跑,喜歡爸媽給他買刀,買槍,時不時學著電視機裏的黃飛鴻。孟爺爺後悔了,說:“當初應該給這小子取名尚武,這樣也許他就反著來了。”
孟爺爺倒是與俞涵雪相處甚歡,從小就教涵雪讀詩、練字,時不時還帶她去街道上走走,買水果、糖果給她吃。孟文智不太開心,每次涵雪來家裏,他總要揪一下她的羊角辮或者搶她的糖果吃。但是如果外麵的小朋友也像他這樣做,他就會凶對方:“不準欺負我媳婦!”
兩人小學在同一個學校不同班級,孟文智在學校看見俞涵雪就裝作沒看見,也不會跟她說什麼話。但是如果遇見她在打掃教室或者她在搬書,他就主動去幫忙了。別人問涵雪這個男孩是誰,俞涵雪就說:“我的一個哥哥。”
他們不會約著下課一起回家,但是因為同一條路,孟文智總是尾隨著俞涵雪走,有的時候調皮,就在快到家之前跑過去揪她的頭發,然後跑掉;或者突然嚇唬她,讓她大叫起來。總之,在那些日子裏,涵雪總覺得文智是個大壞蛋,陰魂不散地欺負她。
有一天放學的時候突然下起了傾盆大雨,涵雪一邊用手護著手裏剛弄好的小盆栽,一邊沿著有屋簷的店鋪門口走,正當她小心翼翼地想跨過一條水溝的時候,文智在後麵突然吼了一句,嚇得她把盆栽掉水溝裏。文智正哈哈大笑地享受自己惡作劇的時候,涵雪轉過臉來看著他,一邊哭一邊說:“孟文智,你這個大壞蛋!”說完後在大雨裏跑回了家。
孟文智突然間覺得自己好像做錯了什麼,雖然之前也總是惡作劇,但俞涵雪從來都隻是對他翻白眼,這一次俞涵雪卻哭了。站在雨中的他開始焦慮起來,回到家後,他有些躲閃且羞怯地問媽媽:“媽,那個……涵雪哭了,哭著就跑回去了。”
“啊,你怎麼欺負她了?”孟文智的媽媽問。
“沒啊,就像往常一樣,嚇唬她而已。她自己鬆手把盆栽弄掉了,然後就稀裏嘩啦哭著跑了!”
“孟文智,你怎麼可以這樣?她是女孩子,不要天天嚇唬她,喜歡她要照顧她,不是用嚇唬對方來提醒別人注意你。我的傻兒子。”
“誰喜歡她了,她醜死了!”
孟文智的媽媽笑了,然後說:“去俞家道歉去,我陪你。”
“不去。”孟文智扭頭回到自己的房間,關在裏麵好半天沒有出來,他覺得這次惡作劇不好玩,心裏有點煩躁。
後來每次在學校遇見俞涵雪,他想跟她說話,但又有些膽怯。俞涵雪就當作完全不認識這個人。那次之後,孟文智再也不敢嚇唬她,或者揪她的頭發了,隻是靜靜地看著她。這也是孟文智第一次覺得心裏有點澀澀的。
有一次他跟著母親逛街的時候看見一位伯伯用拖車載著很多盆栽在出售,他站在攤子前仔細看。文智媽媽拍了拍他的背問:“看什麼呢?”
“我在找跟涵雪盆栽一模一樣的植物。”文智很認真地說。
“找到沒有?”
“這個有點像。”
“好,我們先買下這個,我帶你當麵道歉,把這個盆栽還給涵雪。”
文智本來不太情願去見涵雪,但是在媽媽的堅持下,他被拽進了俞家大院。涵雪正在院子裏跳皮筋,文智媽媽走過去摸摸她的頭笑著說:“我帶那個壞蛋來給你道歉了。”
“對不起!”快速說完,文智就把盆栽塞進涵雪的手裏,然後躲到媽媽的背後。
文智媽媽說:“原諒他吧,他反省了很久。”
“謝謝文智媽媽。”涵雪抱著盆栽很開心地說,但仍然不理文智。
文智從媽媽身後露出半個頭來,偷偷地觀察涵雪的表情。他看見涵雪開心地笑了,心裏也樂滋滋的。後來,涵雪不再對文智冷漠,但兩人還是不說話,文智也不再欺負她。時間過得很快,轉眼就上初中了,少男少女開始有了悸動的心情,而他們兩個也意外地分到了同一個班。
文智仍然對學習沒有任何興趣,而涵雪是班上的好學生,所以老師讓她跟文智同桌以便涵雪輔導他,讓他不要拖班級的後腿。
雖然班上還有許多好看的女孩子,但是文智卻發現自己總是愛關注涵雪,一想到涵雪在自己身邊就會覺得很開心。偶爾,他會看著涵雪發呆,看累了就伏在桌子上睡覺,或者藏在課本下麵偷看武俠小說。他對成績絲毫不在意,倒是很在意涵雪對待自己的態度。他一次都沒有嚇唬過她,因為他心裏想著要對涵雪溫柔一些。不過,為了引起涵雪的注意,他還是會拿一些小事逗涵雪,比如三八線的劃分。
涵雪非常嫌棄不認真學習、還經常不正經的文智,但是,如果老師要懲罰文智,她又不自主地去求情,還把自己的筆記借給他複習。每當這個時候,他就會趴在桌子上說:“小媳婦,你好乖!”
涵雪瞪著他:“孟文智,你正經點,誰是你媳婦?”
孟文智厚臉皮地笑著說:“嘿嘿,爺爺說你是我媳婦。”
涵雪每次聽到這句話,總會害羞得漲紅了臉,為了報複孟文智,她總會用鉛筆戳他一下。孟文智捂著手仍然笑得很燦爛。
某天,孟文智跟涵雪說:“俞涵雪,下了晚自習等著我,你一個人回家不安全。”
“你不上晚自習嗎?你又要亂跑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