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陳嘎嘎地樂開了。紀軍早已心旌搖蕩,他又偏頭瞅顧涵,顧涵臉上也樂著,嘴裏卻道:這女人真夠放肆的,跟黑奴販子有啥兩樣?
紀軍嗓子幹幹地像要冒煙:人家這也是敬業哩。要不……挑一個?
顧涵扭了扭身子,掉開臉不置可否。小陳湊到女人耳朵跟前嘀咕了一會,那女人心領神會,一伸手將中間一個小姐拉到紀軍跟前:老板,我作主了。小玉是我們這兒的芳草仙子哩,今天你們趕巧了,周末連麵也照不著她。
紀軍暗自陶醉,深感小陳夠機靈。他一眼相中的正是這看上去清純而又纖巧白嫩的小玉。於是笑而不語。小陳二話不說把他拉起來,又在小玉屁股上擰了一把:好好伺候我們大老板!小費回頭找我。紀軍還想作態,小陳攬起他和小玉就往外帶。紀軍順勢走到門口,回頭又看顧涵:那你們倆?
這你就別管了。一切有我呢。這時小玉已貼緊紀軍,箍住他嗲嗲地哼唧起來。紀軍再也無心扭捏,兩腿飄飄地跟著小玉進了電梯。
匆匆洗漱後,紀軍敲開了對麵房門。小陳打著哈欠,兩眼紅紅的也是副宿醉未醒的惺忪相。紀軍讓他招呼顧涵吃早點。小陳說他早吃過了,這會兒不知上哪散步去了。他起得這麼早?紀軍先還沒當回事。因為這回開的是兩間房,他一把手自然是單住。小陳和顧涵住一間房。他有些內疚,怪自己色迷心竅,昨晚忘了叫他們再開間房:怪我沒多說一句,可你完全可以作主再開間房嘛。顧涵也是副局長,這樣顯得我太突出了。不料小陳大喊冤枉,說是顧涵不讓他開房,還死活不肯要小姐,結果他也隻好草草打一炮了事。
紀軍這才一驚:鬧了半天顧涵沒做?那你做事時,他幹啥去了?
說是上棋牌室找人下圍棋了。我完事後真在那兒找到他了。
那你帶小姐回房的事,他也是知道的?
我先讓他的,我說就是不開房,也讓他先做。他說身體不舒服。那麼多小姐拉都沒理人家。你還不了解他嗎?平時就怪怪的,我看他要麼真有什麼病,要麼就是太各色……
糟糕!這種事怎麼能有人放空呢?紀軍心裏驟然陰雲密布,草草喝了點稀飯就悶悶地回了房間。而顧涵還沒回來,紀軍心裏更不痛快了。
他絲毫不相信顧涵真會沒興趣。大家都是男人,哪有貓兒不吃腥的。何況這三個人裏,他是負主要責任的。他帶頭,別人做就順理成章了。起碼大大消減了心理壓力。而這種事,尤其大家是一個單位出來,平時又相處不深的,要做就一起做,要不做就都不做。否則,做的人就等於給別人捏住了把柄。即使不做的沒什麼居心,因為事不關己也很容易泄露別人隱私。而這種事可不等於吃點拿點,雖說上不了台麵,可一旦搬上台麵就能致人於死地。尤其對於目前狀態下的紀軍來說,誰捏住了,都能成為毀他於一旦的殺手鐧哪!
紀軍越想越後悔自己貪杯誤事。也越發懷疑顧涵這麼做是別有用心。
水利局共有四個副局長。紀軍一直排第一,資曆也最老。半年前局長調市局後,他順勢成了一把手。隻要不出意外,不消多久他就能摸正。所以他親自出馬來跑專款,主要想積累政績。要不是喝昏頭的話,他是不會輕易做那種事的。雖說以前也不是沒出過軌,但至多和小陳單獨外出時才放浪那麼一回。跟顧涵出來,他本來是有戒心的。可一是酒精害人,二是潛意識裏也有點籠絡或試探他的心思在。沒想到他竟玩起了這一手。這麼說,這家夥還真不可小覷!
難道他也盯上局長的交椅了?
對於這點,應該說按慣例的話,剩下三個局長都不是紀軍對手。當然這有個前提,自己不能在關鍵時刻出啥紕漏。否則他們都是紀軍潛在的替代者。可紀軍最留意的還是排他後麵的劉副局長。他分管黨務和機關,能力是夠的,也有一定人緣和手腕。所幸他有個貪杯的毛病,且每酒必醉,每醉必大哭小喊,宣泄悍妻之苦,有時還大罵同事或看不慣的世風。這是最致命的。因此沒特殊背景的話,他難與紀軍匹敵。排他後麵的顧涵,紀軍之所以沒太當回事的原因在於,他是個典型的技術幹部,當副局長才兩年多。平時悶頭耷腦隻知道數據,有空則喜歡拖住老搭子下圍棋。給人印象是與世無爭,樂天安命。當然,他比紀軍和劉局都有個不可忽視的強項:他是水利學院本科生,年齡也輕他倆幾歲。如果他真借這事打紀軍個措手不及的話,老劉也不是他對手哪!
我這回是怎麼啦?真喝多了,還是得意忘形衝昏頭腦啦?紀軍渾身毛刺毛刺地又滋出層冷汗來。不行,怎麼也得把他拖下水!他咬牙切齒地喊出聲來。
小陳點頭讚成,並說這事並不難辦。因為據他分析,昨天顧涵不肯幹更多的是賭氣。他看得清楚,顧涵的目光始終粘在小玉身上。紀軍仗著優勢地位攫走小玉,妒嫉和權勢感的失落,才使他甩手泄憤的。
那你早不提醒我?真這樣的話,什麼女人不是女人,我把小玉讓他就是!了不得我今天補上一壺。
這就好辦了。小陳說:你不是有小玉手機嗎?我下午就給她打電話。晚上讓她粘顧涵。這種女人有的是手段,不怕他不上鉤!
紀軍眼睛一亮,抬腕看看手表:馬上就打。估計她還沒離開賓館。萬一她作秀的話,告訴她小費加倍。
行,反正我昨天和那老鴇談妥了,過後一塊開場租費。
開玩笑!紀軍心裏又躥上一頭火。暗想司機就是司機,沒點兒政治頭腦。昨天要不是他一個勁攛掇,自己也不至於這麼草率被動。他說:要是最終顧涵不上鉤的話,昨晚的費用也一個子兒不能報!
小陳諾諾著撥通了小玉手機。小玉還真不錯,不一會就趕來了。紀軍昨夜和她粘乎得夠勁,這會兒要攛掇她去勾別人,覺得不合適。便借故回避。不一會,小陳就打手機給他,說是一拍即合,小玉說她還沒見過不吃腥的貓兒,這事包在她身上了。但紀軍並不覺得輕鬆。事至如此,他不能不考慮得深透點了。而急來智多,一點靈光突然迸射。回來後,他就取出個火柴盒大的微型收錄機交給小陳。這是他早先在縣報當記者時,為暗訪配置的。他在房間裏轉悠了半天,最後選定一個理想的位置,俯耳對小陳如此這般地叮囑了一番。
下午到晚飯後,三個人都在打關牌。平時不事張揚的顧涵一摸上棋牌就口沫橫飛。紀軍和小陳又配合默契,讓他贏得眉飛色舞,口哨噓哩個不歇。
10點鍾時,紀軍連打了幾口嗬欠,說是昨天喝得太多,心髒不舒服,想早點睡了。又讓小陳回房把東西拿過來陪他睡,好照應著點。小陳過去不一會就過來了。顧涵關心地叮囑了小陳幾句也就回房去了。
真會有戲嗎?紀軍還有幾分不放心。小陳充滿信心地說:怎麼會沒戲?這號人我見得多了,好吃獨食,又怕沾腥。越似清高的越不清高嘛。說著悄悄掩到門邊,眼貼著貓眼窺伺對麵動靜。紀軍稍稍放下點心來。一轉念卻又有別一種心思潮潮地襲上心來:其實這小玉還真是個稀罕的尤物。碰過的女人,隻有她讓我想吃口回頭草。要不是顧涵這小子拿橋,真不舍得讓他……
話沒說完,小陳噓了他一聲,壓低嗓門道:來了,來了!
紀軍推開小陳,貼上貓眼,但見換了身雪白連衣裙的小玉,很淑女地挎個精致的小包,又一次按響顧涵的門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