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護衛縱聲叫道:“婆娘家除了胭脂水粉還能帶什麼?哪裏能夠和我們漢子們相比?王少可知我們在遼人之中帶了多少東西回來麼?”
圍上來的護衛紛紛叫道:“好教王少得知,走了一趟遼境,如今我們手上得了不好些錢財牲畜。此後便是不用驛站白給我們飯食了,有了自家營生,說不得再不用看了娘子抱怨臉色了。”眾人一陣哄笑。
王少縱聲笑道:“當日我說甚麼來,沒有進項,你們便猴急娶老婆。可不是要挨了臉色麼?如今手上都有了錢財,娘子想要什麼就買些,還怕娘子不聽話麼?”說笑歸說笑,王浩心中由衷地為他們感到喜悅。當日劫後餘生的淒慘偶爾還在眼前浮現,如今共同經曆了生死,都已經親若一家,能夠好好的活著,能夠活的富足,的確真的是一種巨大的幸福。
有個護衛笑嘻嘻地說道:“可不是怎的?如今我們手中的財物,便是過往村中富戶也遠遠不及。跟了我們廝混度日也算不曾吃虧,能夠賺錢的漢子可不是家裏的頂梁柱麼?隻怕娘子和我們說話也要放低了聲音,作出溫柔模樣。”
趙德芳撲哧一笑,眼前百姓這般可愛可親,汴梁之中哪裏能夠有這般快活?正待說話,林定和耶律旺等大隊人馬已經兜轉馬頭,趕了回來。
林定縱身下馬,旋風般衝了過來。眼中隻管望了王少,半響才說道:“在邊境沒有見到你們過來,還以為家裏出了什麼事情,險些急煞。如今見得你平安,總算是放心了。”
王浩心下感動,握住林定的手說道:“林大哥,都怪小弟不好。今日竟是巧了,你和德芳竟是同一天回來。我隻顧了歡喜,耽擱了迎你,害林大哥擔心了。”
耶律旺也擠了進來,望定王浩,翻身拜倒,口中厲聲喝道:“耶律家的兒郎,拜謝王少大恩,跪。”二百鐵騎和一眾遼人齊齊跪倒,黑壓壓地跪了好大一片。每個人都重重地叩下頭去,五體投地,不敢起身。
耶律旺一連叩了三遍頭,抬首時烏青的額頭上已是沾滿了塵土。王浩吃了一驚,慌忙上前攙扶,渾然不明所以。林定雖是明白,卻是不曾攔阻,隻在一旁微笑觀看。臨來之時,耶律部族商議如何報答,林定做不得主,隻好將這難題留給王少自家處理。
耶律旺站起身來,拱手說道:“王少,我們部族之中得了你的大恩,不但人人可以吃飽了飯食,還住上了房屋,再也不用憂愁風雪災害,再也不用逼迫親人枉死,實在不知該如何報答。我帶來的士卒族人都是我們部族中的子弟,族中父老一再叮囑,便讓他們跟隨王少身旁護持。無論如何,我們縱是拚了全族性命,也要護持王少長命百歲,驛站平安。”
王浩頓時慌了手腳,這卻如何使得?自己身為大宋邊卒,無論怎樣救助邊境百姓都是分內之事。倘若收了二三百遼人做自己的護衛,莫說自身職分不夠,便是宋遼兩國之間相互仇視都不容麵對。
耶律旺哪裏管得許多,轉身衝著尚自匍匐的族人喝道:“今日且當著王少之麵,你們便立下血誓,終其一生,護持王少。”一眾遼人轟然應諾,摸了隨身牛角小刀出來,在自己中指一勒,鮮血汩汩流淌。每一個人都神色肅穆地屈指將鮮血望空而彈,數百道血珠紛紛揚揚,在日光下煞是晶紅耀眼。
耶律旺單膝跪地,朗聲說道:“我們遼人窮苦,四處遷移,最珍貴的隻有我們體內流淌的鮮血。今日這數百勇士已將血奉給了王少,一身性命便是交到了王少手上。終生願為王少驅使。生殺予奪,全憑王少心意。”
未等王浩說話,耶律旺縱聲喝道:“你們臨來之時,族中父老如何吩咐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