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1 / 2)

參加完朋友的婚宴,又去鬧了洞房,回到家裏已經是夜裏11點多了,施湧略有些醉意的回到家裏,卻發現書房的燈光居然亮著,不由吃了一驚,還以為出了什麼事,躡手躡腳的走了過去。

抬眼望去,隻見蕭涵全神貫注地坐在棋盤前,用白子黑子演繹著種種變化。房間裏的空調沒有打開,悶熱難當,蕭涵渾身早已大汗淋漓,就象從水中撈起來的落湯雞一般,不過他渾然未覺,神遊局內。

施湧這才記起下午自己先出去了,隻留下蕭涵一人在家裏下加壓棋,本來以為他下完棋早就回去了,沒想到居然還在這裏研究。

施湧眼前一陣恍惚,二十多年前的自己在簡陋狹窄的房間內,昏暗的燈光前用玻璃棋子擺棋的一幕猶如重現眼前。他心中閃過一陣難言的滋味,輕輕地蕭涵走到背後,眼光一掃他擺出的變著,忽然說:“這裏白棋不會跟著應,肯定會脫先。”

蕭涵吃了一驚,回頭望見施湧,忙說:“施老師,你回來了。”

施湧點點頭,先將空調打開,再在一邊坐了下來,說:“下午的棋怎麼樣?”

蕭涵說:“我又輸了,施老師,我將棋擺出來,麻煩你幫我看看。”一手將盤上的棋子掃掉,開始擺棋。

施湧斜著眼,看著蕭涵一步步地複盤,也不開口,等蕭涵把棋全部擺完了,才說:“這盤棋的官子有點進步,下得很好,沒讓對方搜刮到什麼利益。不過開局還是不行,被牽製住。下了這四盤棋,你有什麼感想麼?”

蕭涵說:“我覺得他們太厲害,這幾盤棋我都沒有什麼機會。他們下得都沒什麼破綻讓我抓,而我隻要一出錯著就會被緊緊纏住,很難贏下來啊!”

施湧微微一笑,說:“國少隊的那幫小孩本來就不好惹,再加上還有林耀和老龔壓陣,以你現在的水平,要能贏下來那才是怪事。”

蕭涵點著頭,說:“是啊,下完之後我就開始研究,發現自己的疑問手不少,很多局部處理得不好,輸棋是正常的。我隻有更加努力,希望最後能贏下一兩盤吧。”說著說著,他的眼睛閃閃發光,“不過能和這樣的對手下棋,我覺得每一盤棋都有心得,每次複盤,總能發現很多以前思路上沒注意到的東西,尤其是在您指點後,我更覺得以前是井底之蛙,隻知道中盤搏殺,而忽略全局的掌握和操控。”

施湧傲然說:“這樣的加壓棋,輸贏並不重要,最大的好處就在於能讓你發現自己的差距,並在這樣高水平的對抗中以實戰進行逐步彌補。長棋的關鍵,就是要不怕輸,輸了才會要進步。”

蕭涵用衣袖一抹汗,笑著說:“您說得對,雖然輸了棋,但我確實感到自己有所領悟,隻是領悟到了什麼,嘿嘿,還真是不知道怎麼說才好。”

施湧走到冰箱拿了兩罐可樂,遞了一罐給蕭涵,自言自語似地說:“其實你的棋風和我相差太大,應該讓林耀來指導你才對。”略一沉吟,又問:“你的大模樣戰法,是老龔指點你的吧?”

蕭涵說:“是啊,龔老師說大模樣能發揮我的攻擊力,適合我使用。這段時間應用下來,我覺得確實能通過攻逼對手進入模樣侵消的孤棋掌握主動。”

施湧冷冷一笑,說:“我看你的大模樣,屬於紙皮燈籠,一紮就破。這幾盤棋,他們並不避忌你搞個模樣出來,也樂於打入讓你攻擊,怎麼你還是輸了?”

蕭涵想了想,喃喃說:“我想是在攻擊之中出現一些錯誤,被他們抓住機會吧。”

施湧直搖頭,說:“我先問你,你知道圍棋的真諦是什麼?”

蕭涵愣了一下,說:“圍棋的真諦?是不是爭勝負?”

施湧說:“勝負隻是圍棋的結果而已,高朝斌和老龔都沒教過你麼?”

蕭涵喝了口水,想了很久,一拍大腿,說:“我想起來了,高老師有和我說過,圍棋的真諦就是均衡吧。”

施湧“恩”了一聲,說:“這個答案還差不多。實力相當的圍棋對局中,如果兩人沒出什麼大漏著,那一方占了不少實地,另一方肯定有相當的外勢來彌補,局勢才是平衡的。有一個比喻非常貼切,實地就是現金,外勢就是股票,現金握在手裏,是不會變的。而股票屬於投資,利用好了,他的收益會遠超過現金,而用得不好,就會一塌糊塗。圍棋的均衡,就是對局者如何在勢地中取得平衡,有現金的如何將對方的股票潛力限製住而已。”

蕭涵聽得一臉茫然,吃吃地問:“施老師,您能告訴我什麼是股票麼?”

施湧怔了怔,啞然失笑,說:“哈哈,這個問題要解釋起來,可以上一堂經濟課了。用你聽得懂的話說,就是實地是不會變的,你占了多少就是多少。而外勢的發展有可能比實地好,也可能比實地差,要看使用者的掌握,說實在點,大模樣的戰法,對你來說,就如同進行一場賭博。因為你是隻知道它的皮毛,而不曉其中的奧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