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翻了幾本工具書,發現對京劇著名武生演員楊小樓生卒年的記載都不確切。有必要在這裏談點意見。
前幾年出版的新版《辭海》和最近出版的《中國戲曲曲藝詞典》,都說楊小樓生於1877年,卒於1937年,實際上把生卒年都提前了一年。生年提前已不夠實事求是;卒年提前,就涉及楊小樓舞台生活的具體情況,不弄清楚便無法解釋。楊小樓與蕭長華同庚,這是京劇界人士所共知的事實。蕭老生於1878年,有關史料和各種工具書所記大抵屬實,蕭老的哲嗣盛萱先生和再傳弟子鈕驃同誌也可證明。然則楊小樓的生年也應改作1878年才對。而1937年從新正初一直到同年下半年,楊小樓在舞台上曾多次演出,如果這一年他已逝世,那麼將來寫京劇史時這一年中楊小樓的藝術生涯即無所附麗,成為空白了。這是亟待予以更正的。
1936年10月,梅蘭芳、楊小樓、馬連良、小翠花、侯喜瑞、葉盛蘭等曾在天津中國大戲院公演了兩場大義務戲,第一場有葉盛蘭的《探莊》,梅、馬的《二堂舍子》(海報上貼的是《汾河灣》,臨時改戲),小翠花的《雙釘記》,大軸是楊、梅合演的《長阪坡》;第二場有侯喜瑞的《丁甲山》,梅、小合演的《樊江關》,葉的《雅觀樓》,馬、小合演的《坐樓殺惜》,大軸是楊、梅合演的《霸王別姬》。這是楊、梅兩位大師最後一次合作,而我在天津是親眼目睹的。1936年底,北京西城的兩家劇院——新新戲院(今首都電影院)和長安戲院先後建成。1937年春節,長安戲院特邀楊小樓主演開幕打炮戲,劇目是楊和錢寶森合演的《英雄會》。這是一出熱鬧火熾、適合於年節上演的武戲。這出《英雄會》,楊、錢二人不久又在張伯駒的堂會上合演了一次。同台張伯駒演《失·空·斬》,餘叔岩配王平,楊扮馬謖。在1936至1937年的寒假和1937年的春假,我曾由天津跑到北京來看過幾場戲。其中就有楊小樓演出的三場戲。一是在長安戲院演出的《落馬湖》帶“公堂”,楊小樓在“水擒”一折不但搬朝天鐙三起三落,而且在“公堂”一場還摔了一個硬僵屍。二是在吉祥戲院演出的《青石山》、《趙家樓》雙出。還有一場最為難得,是在長安戲院演出他多年不動的名劇《金錢豹》。至今我的老友劉曾複教授和著名楊派武生王金璐同誌(他也是我極熟的朋友,生於1920年,《戲曲曲藝詞典》把他的生年提前了一年)手中還藏有楊老這次演出在後台勾臉後所拍攝的照片。
“七七”事變後,楊小樓便不常演出。到1937年冬初,楊在北京曾演了一次《野豬林》,不幸於“起解”一場扭傷足踝,從此一病不起,至1938年夏曆正月逝世。如把楊的卒年定為1937年,上述這些演出情況便無法解釋了。
1982年立春日病中作,1988年12月校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