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那條甜瓜一露麵,我就在四個人的眼裏都看到了光,我知道自己眼裏肯定也有。我們吃過那麼多甜瓜,什麼時候見過如此飽滿、修長、果肉還透出橙色的甜瓜?這是我們五個人一起發現的,當然要五個人平均分,但是怎麼平均呢?總有最甜的瓜頭和最無味的瓜尾。我知道,又得來一場較量,才能決出誰可以率先挑選最熟、最大、最甜的那一部分。
小利勤快,手起刀落,利落地把甜瓜等長切成五份,然後咽了一口口水,說:“這次,咱們比什麼?”
說了一圈,大家提供的都是老玩兒法,石頭剪刀布、扔鞋子、棒子老虎雞、打水漂……也是,能比的差不多都比過了,實力也都清楚,輸贏提前知道是最沒勁的。我靈光一現,說:“這次比個特別的吧,看誰的怪癖最怪。”我覺得這個新奇的玩兒法一定能通過,索性連規則一塊說了出來:“無論誰說出自己的怪癖,本人都沒有投票權,另外四人負責評判,隻要有一人的怪癖得到更多人的承認,即為贏。”
大家覺得新鮮,為了少吞口水,也都紛紛讚同。至於誰第一個說,健康眨了眨小眼睛,看著我說:“你出的主意,你先說。”
我笑了笑,既然敢提出玩兒法,就有勝算,誰不知道我身上怪癖一大堆,所以我也不謙虛了,第一個出招:“我吃麵條時,湯和麵裏不能有香菜、蔥花、薑絲、蒜末等等。總之,除了油鹽醬醋,要一清二白,否則我會把它們一點一點挑得幹幹淨淨,不這樣,我一口也吃不下去。而且我什麼青菜都不吃,特別是白菜幫子,它簡直就是我的仇人!”我說著說著有點激動,揮著手站了起來。想想為了這些怪癖,我挨了多少頓打呀,一回憶就不禁有點兒熱淚盈眶。
沒想到健康老早給我挖好了坑,我話音剛落,他就“切”了一聲,無縫對接,“這算什麼,你這些怪癖差不多全村都知道了。說我的吧,隻要湯裏有任何有顏色的東西,別說是薑絲、蒜末、蔥花了,哪怕是西紅柿、雞蛋花,我也不會看第二眼,寧願餓著。”
健康這話我是承認的,他的確沒吹牛,我就親眼見過他吃麵條時,滿臉嫌棄地把麵裏的牛肉絲一個一個挑出來,喂雞。
所以,剛一個回合我就敗下陣來,而且也迅速被另外三人貶為鐵定墊底,因為麵裏別說有牛肉絲了,哪怕有辣椒炒雞蛋,我都能連吃三碗。這一招下來我就倒數第一了,頓時有點後悔自己出的這餿主意,可改規則已經來不及了,我低著頭,自覺地帶個好頭,拿了甜瓜尾巴的那一段,默默地邊啃邊關注下麵的戰況。
健康贏了一人,後麵還有坐四望一的希望,所以催促著讓人趕緊應戰。小利看了看欲言又止的劉裏、三好,舔了舔嘴唇,說:“我還沒想好,不過我倒是知道三好有個怪癖,就是他喜歡唱歌,但有些歌他一定要改歌詞,否則一句他也唱不出來。比如以前唱的那個‘門前大橋下,遊過一群鴨’,他就一定要改成‘門前小橋下,遊過一群鴨’……”
可能是不甘於自己的怪癖由別人說出來,三好連忙點頭,補充說:“因為我家門口的橋大概是世界上最小的一座橋了,哪裏能稱得上是大橋。”
小利和三好說的都是實情,有一次學校聯歡會,每個班都要表演節目,三好是他們班的領唱,歌曲《媽媽的吻》。排練時,每當唱到“女兒有個小小心願”,三好必須唱成“兒子有個小小心願”,否則光張嘴不出聲。為這事他耳朵都被老師擰腫了,後來隻好換一個領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