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2 / 3)

“你要說到這兒了,叔再矯情就沒意思了,就按你說的,我從你這兒批發,你賺辛苦費,我賺零售錢,咱們各自省心。另外你每個月的衛生費和公攤電費叔給你省了”,黃處長聽了張元的提議,頓時高興起來,這要比他原來考慮的二人合夥經營共同分紅的方式要賺的多,末了還在有限的權力內給張元走了後門。

張元嘿嘿一笑算是達成了合作共識,立即跟黃處長動手搬起了黃瓜,雖然黃處長所說的每月的衛生費和公攤電費加起來不會超過十塊錢,可對紡織廠這個棚戶區來說,省的那十塊錢不是錢的問題,而是看得起與看不起的問題。

每斤加兩毛錢,一百斤黃瓜,張元可以拿到二十塊的辛苦費,有了額外收入以後心情自然好了許多,搬完黃瓜後,張元哼著小曲將車停到了小區附近的銀行門口,並無視保安的厭惡表情,提著那隻在橋洞底下拽出來的塑料袋回了家,途徑小區大門口時,黃處長的生意已經開張了,小區的居民們對這些又便宜又新鮮的黃瓜感到驚喜不已,紛紛搶購起來。

張元回到房間後,把菜農塞到包裏的烙餅卷拿出來放到鍋裏蓋著,然後又回到衛生間洗了把臉,這才忙和完安靜了下來,好奇的打開了那隻塑料袋。

袋子裏是兩隻被厚厚的報紙裹著的紙包,一隻紙包相對略輕,裹著一個三角形的、比手掌要大一些的東西,另一隻紙包要重一些,裹著一個類似於盒子似的東西,拿在手上沉甸甸的。張元決定先打開重一點的紙包。

報紙被一層一層的剝開後,裏麵露出三隻並排放在一起的小木盒,小木盒成正方形,外形看上去都一樣,由普通的木板做成,盒蓋上裝了鎖鼻,被用鉛絲封住了。

張元將三隻盒子拿起來看了看,除了摸上去油乎乎的之外,並沒有什麼特別之處。由於盒蓋被封死了,張元手頭上沒有趁手的工具,一時也打不開蓋子,隻能拿起來晃晃,感受一下裏麵的東西,遺憾的是,裏麵的東西似乎排列的很緊密,張元晃不出所以然來。張元想拿錘子將盒子砸開,但又怕破壞了裏麵的東西,悻悻的將盒子放了下去,然後拿起了另外一個紙包。

報紙被揭開了,張元隻看了一眼裏麵包裹著的東西,臉色立即嚇的煞白,靈魂一下子出竅了——那個被報紙包裹著的東西,竟然是一隻五四式手槍!

一個人的命運,不僅會被偶然闖入生活中的某個人所改變,還可能會被闖入生活的某件事物而改變。

那支手槍的意外闖入打破了張元平靜的生活,甚至到了夜不能寐的地步,讓張元即害怕又興奮,在上交與私藏之間徘徊。直到目睹一個長途車司機被搶劫者打的血肉模糊的樣子後,張元才下定決心將這支槍據為己有,摸在槍身上的有槍在手的安全感讓張元感到非常安心,這對從小就失去雙親庇護的他感受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踏實和滿足。

人生如戲,戲如人生。

在張元的某段人生曆程裏,這支槍一直被他藏在身邊的某個地方,成了他安穩入睡的鎮定劑。更因為這支槍,張元才邂逅了一個精神導師,帶著他從滾滾大漠走向了遺忘古城。

當然,這是後話。眼下的張元正為如何藏匿這支手槍和三盒子彈而發愁,他第一次覺得這個家是那麼的不安全,仿佛紙糊的一般,連三歲小孩都能闖進來把他的槍偷走似的。

最終,張元發現了一個讓他放心的地方。在臥室的床下,張元發現一塊牆磚有些鬆動,這是當初蓋房子的時候用來穿鋼管用的穿孔,鋼管撤了以後,這個孔就用磚封上了。張元找到一根細長的鐵棍,迅速將將這塊磚挖了出來,比了比槍,覺得還不夠大,又將隔壁兩塊磚也挖了出來,然後將這幾塊磚頭劈斷,隻留了不到三分之一,將槍和子彈塞進牆洞之後,把劈好的磚堵抹上泥塞了進去。

等泥幹了後,張元又爬到床底下看了看,雖然外表已與其他牆體並無多大區別了,但張元還是不不放心,又到附近的工地上買了幾袋膩子,將這個房間全部批了一遍,這才徹底放下心來,看著粉飾一新的房間,又想想藏在床下的手槍,張元的心情愉悅了很多,忙了一天也絲毫不覺得疲憊,哼著小曲兒到黃處長那兒去收賬了。

二十塊錢到手,張元花了五塊錢買了包煙,一抬頭瞅見自己停在銀行門口的貨車,這才想起自己曾拎著把手槍在銀行的門口走過,心裏又感到陣陣後怕,得虧沒有跟那個保安起衝突,否則誤打誤撞就成了持槍搶銀行的搶劫犯了。

李卓和王若琳來到啡凡咖啡的時候,吳大勇正跟幾個工人忙碌著,他要將啡凡咖啡稍作改裝,並把一些破舊的地方進行翻新。看到李卓和王若琳進到店裏,吳大勇從梯子上下來,跟工頭交代了兩句,然後請李卓和王若琳坐下,掂了壺咖啡走了過來。

“你家裏那位怎麼樣了?”李卓接過吳大勇倒的咖啡,向他問道。

李卓口中說的“家裏那位”,是吳大勇從河裏救上來的王玉婷。那天,王玉婷跳河後,吳大勇也奮力跳了進去,用盡全力將王玉婷抱在了懷裏,任憑王玉婷怎麼掙紮他都不鬆手,後來在熱心市民的幫助下,吳大勇將王玉婷救到了岸上。

王玉婷人沒死成,心卻在玉水河裏淹死了,被吳大勇救上岸以後一直一言不發,如果不是她還眨眼,還真有人把她當成僵屍了。後來吳大勇帶著她去醫院做了檢查,結果是她患上了精神分裂症,保守治療了幾天後,醫生開了一些藥給吳大勇,讓他每天按時給她吃藥。

在吳大勇的靜心照料和藥物的輔助治療下,王玉婷的精神漸漸的恢複了許多,隻是依然一言不發,在店裏幫吳大勇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不清楚內情的店員還羨慕起吳大勇來,誇他找了一個賢惠的女朋友。

“在裏麵洗餐布呢,怎麼勸都不肯住手,非得把所有的餐布都洗了才罷手”,吳大勇說著,臉上仍充滿了擔憂。

“慢慢來,能把人打擊成這樣,一定是發生了特別悲慘的事情,你平時說話時注意點,她想幹什麼就順著她點,隻要不出事就好”,王若琳聽李卓說了吳大勇和王若琳的事兒,雖然不知道王玉婷身上發生了什麼事,但心裏卻對這個可憐的女孩充滿了同情,她一邊對吳大勇交代著,一邊將一包衣服遞給了吳大勇。

吳大勇對王玉婷身上發生的事也是一無所知,在此之前,也就是在傳銷窩點相處了半夜,酒吧裏一起喝了次酒,對她也沒有過多的了解。隻是感歎著這個女孩的命運不濟,上次被騙進傳銷窩點,這次又被逼的跳了河,很是心疼她。由於王玉婷不肯張口說話,吳大勇也不好探聽她的消息,隻好委托王若琳拿些換洗的衣服給她,先對付一陣再說。

王若琳很細心,不僅將自己的衣服分了一些給王玉婷,還買了幾套尺寸可調的內衣,以及襪子、內褲、衛生巾等等。李卓看著王若琳弄的這些東西,心裏也大為感動。

“手上的流動資金夠嗎?”李卓對吳大勇問道。吳大勇自己當了老板,李卓和張元等人都感到十分高興,畢竟跟人打工和自己做老板是兩個概念,但眾人都持有一個共通的疑問,那就是吳大勇從哪裏來的錢盤下的店。任憑幾個人如何追問,吳大勇始終不肯招認,隻說是一個朋友跟他合夥,別人出大頭,他出小頭和勞動力。追問無果,幾個人也沒了興趣。

“還行,手裏還有幾千,夜……也差不多了”,吳大勇為人老實,差點將夜來香說出來。

“行,不夠了你說話,開業的時候我們來祝賀,回頭你給我拿些優惠卡,我給同事和朋友們介紹介紹,讓他們來捧場”。

“還有我,也給我一些,我讓報社的姐妹們都來這兒玩,把這兒當成我們的活動基地,回頭我再給晨報的朋友說說,讓他們來你這兒做個報道,寫個軟文什麼的”王若琳也是積極的獻計獻策。

聽了這些貼心的話,吳大勇嘴上未多言,心裏卻暖暖的,認真的點了點頭。

三人正說著,汪星和楊靜一前一後走了進來,汪星一邊觀察著店裏的設施,一邊感歎道:“不錯啊,這稍一整理,感覺檔次比以前提升了不少,往後我是吃定這兒了……”,話未說完,口袋裏的電話響了,汪星看了看號碼,是公司辦公室的電話,跟李卓和吳大勇用眼神打了個招呼,就接通了電話。

那一夜,汪星的手探到了楊靜的胸前,但也就點到為止。天亮以後,兩人都臊紅了臉,嘴上沒說什麼,心裏卻跟長了草似的,二人的關係變得很奇妙,在人多的時候,兩人依舊是一如往常,該談工作談工作,該討論事情就討論事情,可一旦隻剩下兩人的時候,楊靜就會立即收拾東西逃之夭夭。汪星也很後悔自己的行為,覺得自己極其可恥,冒犯了這個心疼他了二十多年的大姐,可每當他鼓起勇氣想向楊靜道歉的時候,楊靜立即轉身就逃,根本不給他單獨相處的機會。

今天,汪大同再次交代二人出去想辦法融資,楊靜實在是無處可逃了,隻好硬著頭皮上了汪星的車。一坐進車裏,兩個人都如鋒芒在背,互相對望了一眼,又迅速躲開了。

汪星的心裏是愧疚,而楊靜的心裏是羞赧。雖然那天兩個人並沒有發生本質意義上的男歡女愛,但汪星已經實實在在的觸及到了她的身體,如果隻是普通的男女關係也就罷了,問題是二人有著名義上的姐弟關係,這要是傳出去了,還不把人給羞死了,不知道人家怎麼嚼舌頭呢。於是,楊靜開始故意躲著汪星,這一躲竟是好幾天,直到這次不得不跟汪星一起出來融資。

一路上,雖然兩個人一句話都沒說,但汪星已經不像前些天那樣自責了,因為他並沒有從楊靜的臉上看到生氣的成分,更多的是羞臊和慌亂。這讓汪星開心了許多,說明楊靜還是很喜歡他的,隻是礙於兩個人的這種關係,不能一下子表達出來而已。

“雖然她名義上是我姐姐,可我們並沒有血緣關係,隻要她跟方銘離婚,我就娶了她”,這是汪星的決定,他巴不得楊靜趕緊跟那個忘恩負義的方銘離了婚。

玉城地邪,汪星剛剛禱告著讓上帝保佑方銘和楊靜離婚,他就接到了公司打來的電話:方銘剛才回了趟公司,跟汪大同大吵了一架,把汪大同氣暈過去之後揚長而去了。

汪星掛了電話,將電話裏的內容告訴了楊靜,又跟吳大勇解釋了一下就匆匆的出了門。李卓和王若琳也辦完了這邊的事兒,放心不下汪星的爸爸,也跟吳大勇道了別,讓他守好咖啡廳,然後二人開著車跟在了汪星的車後,一同朝汪氏集團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