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大同被警察抓走的消息不脛而走,因涉及到自己的切身利益,汪氏集團的股東和高層管理人員不顧暴雨傾盆,連夜趕回了汪氏集團總部,點著燭台商量著應對之策,一向溫文爾雅的董事們一反往日的從容鎮定,如同在菜市場買菜一般,將偌大的會議室給吵成了一鍋粥。
股東和高管們分成了兩派,一派認為,汪氏集團走到今天這一步,都是汪大同獨斷專行的結果,以至於步子邁的太大了,在決策上鋌而走險,以至於集團發展陷入困境,造成今天的局麵,汪大同要負主要責任。另一派認為,正是因為集團裏養了太多的甩手股東,光分紅不幹活,光吆喝不出力,汪大同為了企業生存,不得不采取偷稅漏稅的手段以謀取利益,養活這些寄生蟲,最終導致身陷囹圄。
汪星看著儀態盡失的董事和高管,心裏還牽掛著被警察帶走的爸爸,不由得怒上心頭,爸爸被警察帶走幾個小時了,他們卻還在為誰該承擔責任而爭論不休。汪星拿起一隻煙灰缸,重重的拍在會議桌上,竟生生的將桌麵給拍裂了,突然爆發的聲音讓董事們都嚇了一跳,迅速閉上了嘴,一起轉過頭盯著坐在上首的汪星。
見眾人終於安靜了下來,汪星瞪大了眼睛掃視了一下全場,一字一句的說道:“雖然我爸爸被警察帶走了,但我汪星還在,如果大家對我爸爸有什麼意見的話,找個機會可以盡情的向我來撒,有冤的報冤有仇的報仇,我汪星絕無二話。但是,今天!此刻!不是你們指責他的時候!賺錢分紅的時候,你們一個一個嬉笑顏開的來拿錢,對他交口稱讚,現在出了事,你們卻將矛頭對準他,你們這是什麼行為。!你們這是過河拆橋!是忘恩負義!汪氏集團走到今天這一步是要虧錢,而且還要虧不少錢,可你們別忘了,以前賺到的錢都足以讓你們安度下半生的,還可以繼續讓你們過花天酒地的日子,可我爸爸呢?我爸爸就得把牢底坐穿!你們有誰願意去替他坐牢!跟我爸的下場對比一下,你們那些話還說的出來嗎?你們還有良心嗎?”
汪星的一番話說的眾人都羞紅了臉,坐在他身邊的楊靜讚許的看了他一眼,鼓勵他繼續說下去。
汪星頓了頓,繼續對眾人說道:“汪氏跨了,首當其衝的是我爸爸,然後是我和靜姐,最後才是你們。各位回去後大可高枕無憂,隻是往後少了個每到月底領錢的地方而已,傷不到你們的筋骨,虧不了你們的錢,更動不了你們的人。現在賬目被警察封了,賬戶也被凍結了,跟各位之間的結算也將由警察來接手了。諸位有什麼想法可以跟警察提,我做不了主,也無能為力。如果沒什麼別的事兒,各位請回吧。”
汪星的話句句在理,汪氏集團的賬戶被警察凍結了,誰也不能動裏麵的一分一毫,汪氏集團的資產就剩下這棟辦公樓和一期未售完的房子以及二期的半拉子工程,這些都是搬不走的固定資產,耗在這兒跟一個毛孩子吵吵也沒什麼意思,汪星下了逐客令之後,大多數股東和高管都散了,各自考慮往後的出路去了。
楊靜給留下來的三四個人倒了杯水,這幾個人都是多年受汪大同照顧的人,汪氏集團遭此大難,他們的心裏也很難過,想留下來幫汪星和楊靜做點事。
樹倒猢猻散,汪星徹底體會了這句話的含義,看著滿滿一屋子的人一哄而散,隻留下了這三四個人願意盡些綿薄之力,汪星的心裏悲戚的很,對留下的幾個人充滿感激。他交待留下的這幾個人,分別負責將二號工地、辦公樓以及一期項目部裏的可移動財產給變賣了,他需要一些錢去幫爸爸打點關係。幾個高管聽著汪星的吩咐,一邊點頭一邊抹眼淚,昔日盛極一時的汪氏集團,竟然淪落到了賣破爛的地步,幾個人領了任務後,依依不舍的出了汪氏集團。
等人們散盡了之後,姐弟倆呆坐在了會議桌前,往日他們參加董事會的場景還曆曆在目,汪大同信心滿滿的站在首位上描繪著汪氏集團的輝煌未來,董事和高管們的掌聲還如雷鳴般喧騰,如今,汪大同身陷囹圄,這些衣冠楚楚的董事和高管一哄而散,昔日的輝煌一去不返,隻留下姐弟倆在這空蕩蕩的會議室裏麵對著坎坷的未來。
“爸是有意而為,他早就預感到了今天的情況,才故意讓我們倆退出股份的,他是怕我們受到牽連”,楊靜回想著二十多年來的成長經曆,汪大同待他比親生女兒還要親,就連最終的垮台都是他一個人扛著,不願意拖累了自己,眼淚奪眶而出,這樣的恩情畢生都難以為報。
汪星也同楊靜一樣,思念著爸爸的音容笑貌,麵對如山的父愛,他覺得自己曾經受得委屈都那麼的微不足道,更為自己曾經無數次頂撞汪大同而感到深深的自責。汪星下定了決心,無論付出多麼大的代價,哪怕拚了性命也要盡辦法把汪大同保出來,不能讓他在監獄裏度晚年。
打定主意以後,汪星決定去找李卓,李卓是副市長的秘書,如果他能出麵去求劉長江幫忙的話,應該會起到一些作用。
汪星牽著楊靜的手下了樓,手裏拿著照明的蠟燭勉強能照亮腳下的台階,雖然效果不明顯,但卻如海岸上的燈塔,給遠航在大洋之中的帆船點亮了希望。
由於下了大雨,店裏沒有客人,吳大勇趁機在後廚盤點存貨,看哪些食材需要補充,好第二天一早去菜市場補齊。王玉婷坐在前台裏借著燭光翻著一本書《平凡的世界》,邊看邊作著筆記。其他的服務員都被吳大勇允許提前下班了,天氣不好,守在這裏也沒用,還不如早點放他們回家。
“吱呀”一聲,咖啡廳的門被推開了,夜來香撐著傘走了進來了,她臉色蒼白的很,被剛才的電閃雷鳴嚇得不輕——剛才下雨的時候,夜來香正開著車駛在高速公路上,一路電閃雷鳴暴雨傾盆,連個躲的地方都沒有,夜來香硬是乍著膽子開了回來,幾乎被這接踵而至的雷鳴閃電給嚇破了膽子。所以,當她進了市區走到啡凡咖啡門口的時候,看到裏麵還有盞燈光,趕忙停了車走了進來,眼睛四下尋覓著,想在吳大勇那兒尋求安慰,卻見一個漂亮的小姑娘坐在吧台裏看書,而吳大勇卻不知去向。
“我們……下班了”,王玉婷諾諾的說道,經過一段時間的調養,加上咖啡廳人多熱鬧,王玉婷恢複了許多,隻是話仍然很少,不到萬不得已不會張口。
“我不喝咖啡,我來找大勇,你是他……”夜來香看王玉婷長的漂亮,警惕的問道,在夜來香眼裏,吳大勇是個難得的“騎士”,她不願有人跟她分享。
“你來了,她是我……妹妹”,聽到前麵有人說話,吳大勇從後廚走了出來,驚訝的發現夜來香來到了店裏,這還是開業以來夜來香第一次來店裏呢,可惜停電了,要不還真得領著她好好參觀參觀呢,這是吳大勇的得意之作。
“哦,妹妹啊,長的可真漂亮,有男朋友了嗎?”夜來香倒是自來熟,主動詢問起王玉婷的情況,見王玉婷不答話,正要再問點什麼,卻見吳大勇在吳玉婷背後努力的向她比劃著,他指了指著王玉婷的腦袋,又擺了擺手,夜來香似有所悟,原來女孩的腦子有毛病,可惜了,長的這麼漂亮。
王玉婷的腦子自然沒有毛病,隻是被孫海銀給逼的有些精神分裂而已,幸虧夜來香不知道這個女孩之所以成為這樣的真正原因,要是知道王玉婷變成這樣是自己老公的“傑作”,還不知道該怎麼麵對王玉婷呢。
吳大勇礙於王玉婷在場,表現出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一邊拿出賬本,一邊跟王玉婷介紹說:“這位是跟我合作的……大姐,你隻管看書,我們對對賬”,說完,吳大勇拿起一盞燈走出了吧台,找了張桌子請夜來香坐下。
“我跟你報報賬吧,把最近的經營情況跟你說說”,吳大勇說著,就要拿賬本給夜來香看。
夜來香自然不在乎這幾個小錢,剛才在高速上嚇了個半死,她本意是想來找吳大勇尋求安慰的,可一看見吳大勇,就想起了他在洛城那個晚上的神勇,心神一蕩,不由得心猿意馬了,她伸出手將賬本按下,直勾勾的看著吳大勇的眼睛,紅唇微啟,一條小舌繞著紅唇舔了一圈,然後又送了個飛吻給吳大勇。
吳大勇知道夜來香發了情,可背後的吧台裏還坐著個王玉婷,雖然王玉婷現在心如死水,可吳大勇不想讓她知道自己和夜來香的事情,腦海裏略一斟酌,想出個主意,輕聲對夜來香說道:“我們出去坐坐?”
“好啊”,吳大勇的主意正中夜來香下懷,而且,在她聽來,吳大勇說的“坐坐”,更像是“做做”。
吳大勇跟王玉婷打了個招呼,說出門送送夜來香,讓她把門反鎖了,待會他回來時再打電話給她——吳大勇為了省錢,將原本租的公寓退了,在咖啡廳的儲藏室裏整出一張床的空間給王玉婷睡,自己在外麵的地板上打地鋪,白天收起來晚上攤開,這樣既能看店還省了房租。
王玉婷的事出來後,學校也陷入了兩難之中,開除她吧,她也是個受害者,不開除吧,又造成了那麼大的負麵影響。後來還是王玉婷的輔導員再三跟學校協商,為她辦了休學手續,等過個一兩年,王玉婷這一屆的學生畢業了再讓她回來繼續讀書,學校綜合考慮了一下,同意了輔導員的提議。眼下王玉婷不敢回家,又無別處可去,隻好跟著吳大勇住在咖啡廳裏了。
天上還下著雨,但已經小了很多,吳大勇看著王玉婷從裏麵把門鎖上後才放心的離開,剛坐上夜來香的車,街上的路燈突然亮了起來。來電了,這樣吳大勇就更放心一些,剛才還擔心太暗了王玉婷一個人會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