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3 / 3)

被瞪得很無辜的張至善隻能幹笑,從頭到尾他一句話也沒開口,為什麼錯得最多的人反而是他。

不過老婆最大,她說的全對,不可能有錯,如果她說太陽是猩猩毛做的,他也會頷首讚同,大讚老婆睿智,老婆聰明。

雖然大家背地裏取笑他懼內,但在此他必須澄清一點,他是愛老婆而不是怕老婆,凡事多忍讓才不致起勃溪,夫妻和樂需要用心經營。

「沒的事,柳妹子別太客氣了,你這娃兒說話直接又坦率,很有我們以前道上兄弟的作風,我很中意。」辣潑潑才有朝氣。

「嗬……你不嫌棄就好,我一直怕把女兒養得太嬌了,你會怪我亂牽線。」果然是幾十年的老朋友,豪氣幹雲。

「妹子想多了,當年要不是你推了我一把,我這條老命早就不在了,哪有今日的快活日子好過。」更別提娶妻生子了。

「哎喲!說那麼多幹麼,都陳年往事了,說來發酸呀!」她不幹大姊大已經很久了。

早年的柳花兒是南北幫派最嗆辣的一朵黑玫瑰,手底下的兄弟可不少,幹架、火並、搶地盤樣樣來,其凶狠程度不下男人。

本來她是沒收山的意思,打算走那一行到老死,個性豪爽的她不喜歡受拘束,呼朋引伴喝到掛,打架打到手軟才是痛快人生。

可是在一場江湖凶殺中她受了極重的傷勢,差點把命搞丟了,奄奄一息瀕臨死亡之際,穿著黃道袍的男人忽地出現,以茅山道術定住她的魂魄,藉此延長生命跡象好送醫急救。

他們不算一見鍾情,認真講起來是日久生情,重傷住院的柳花兒無法自理日常瑣事,而她的兄弟又是粗手粗腳的漢子,因此救人一命的張至善自告奮勇照顧她。

因為愛情,柳花兒金盆洗手退出江湖,接下祖傳喪葬事業當個賢妻良母,鮮少接觸道上的打打殺殺。

而汪大海就是她當年結交的黑幫朋友之一,要不是她先愛上後來認識的丈夫,說不定他們最後會越走越近,湊成一對道上鴛鴦。

「哈哈……不說,不說,咱們的當年勇提多了,隻怕小輩們都嫌臭,不如讓孩子們自己聊聊,省得他們嫌咱們煩。」的確太久了,老一輩的大哥都退休了,新人冒出頭。

「汪大哥還是一樣豪氣呀!」柳花兒的笑臉一麵向女兒,馬上往下一沉。「聽到了沒,別給我使性子,好好跟正人聊一聊。」

汪正人坐得端正,朝兩母女一笑。

「喔!他叫正人,那是不是有個弟弟叫君子?左邊喊一聲正人,右邊喊一聲君子,那一定很有趣。」就怕名字與人相反,正人成歪人,君子變小人。

「阿喜——」你再不安份試試,我拿你寶貝頭發試刀。

聽見母親威脅式低喚,沒什麼興趣的張阿喜露齒一笑,顯得端莊秀麗,讓母親滿意的不再瞪她。

可是有句話說得好,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張阿喜的賢淑樣維持不到十秒鍾,她眼波兒一轉,媚笑粲粲地撩起一撮挑染紫發,放浪的往後一仰,故意露出豐盈的乳溝。

「汪先生在哪高就呀!」她挑挑眉,頻送秋波。

「我不是說過了,他是……」死丫頭,又跟她唱反調,才剛說過的話全往腦後拋。

哼!皮在癢了,翅膀也長硬了,以為飛得高她就逮不到人嗎?一會兒有她好看的。

「柳阿姨,你不用太性急,阿喜妹妹也隻是頑皮了些,你別惱她。」美麗的女人有任性的權利,這點他能容忍。

汪正人是重外貌的男人,他一見到張阿喜驚人的美貌後,立即傾倒在她嬌美如花的容貌下,深深著迷,巴不得馬上把她娶回家。

「請叫我一聲張小姐,阿喜妹妹可不是你這種人夠得上資格喊的。」嘖!害她都笑不出來,真是罪大惡極。

「喔!我是哪種人?」他願聞其詳。

張阿喜瞄了母親一眼,再看看埋頭猛吃的父親,忽然覺得心情很陰鬱。「不翻臉?」

「我想我還有接受批評的雅量。」美人兒說出的話,不可能刻薄到哪兒去。

「那好吧!我就說了,你呢,目光狹長表示眼界小,心胸不寬大,愛記仇,別人得罪你一次,你會砍死人家老少,而且眼色混濁,桃花債太多,肯定玩過的女人比我換過的鑽戒還要多……」

「張、阿、喜,你不想活了嗎?」她怎會養出這麼驕縱的女兒?

她捂起嘴角嗬嗬直笑。「媽,你忘了爸是張天師第八十七代傳人嗎?而我是八十八代張天師,多少會看點麵相,瞧爸一直吃都不開口,那是他早就看出這位正人先生活不過五十歲,你要女兒當寡婦不成。」

天啊!怎麼又扯到他頭上,吃個東西也有事?

頭低低的張至善佯裝沒聽見女兒說了什麼,他就是吃,不管前菜、正餐,或是先上的飯後水果、點心,他隻管吃,啥事也不理。

由他多年的經驗得知,這對母女一鬥起來會天翻地覆,她們都一樣的任性,一樣的不聽勸,隻在乎自己的感受而不管別人會不會受傷。

「你是蹩腳的天師傳人,算不準,你爸不說話是在笑你信口開河、胡說八道。汪大哥、正人,你們別聽她胡謅的鬼話,她是為了惱我才讓你們難看。」

柳花兒是一再的賠不是,而丈夫女兒則是沒事人似的看著她大扮花臉。

「沒開係啦!妹子,小孩子脾氣拗些表示有主見,獨立性強,你該高興而不是生氣。」汪大海的臉色不是很好,任誰聽到自己的兒子活不過五十,心裏多少會犯點嘀咕,但嘴上仍說著客套話。

「柳阿姨,阿喜妹妹一定是開玩笑的,同是開葬儀社的,我們對生死的話題比較沒那麼忌諱。」說他心眼小嗎?以後她會有機會見識到。

沒人發覺汪正人的眼神略顯陰沉,帶著一抹掠奪的陰邪。

「哎呀!你們能體諒就好,要是我把女兒教得好就不會惹得大家不愉快。」柳花兒一見女兒散漫的打哈欠,遂發狠的往她腳上一踩。「還不道歉。」

嘶!虎毒不食子,她居然胳臂向外彎。「真是不好意思呐!老喜歡把別人不聽的實話說出來,你們聽聽就算了,反正時候到了誰也跑不了,同行價我會算你們便宜一點。」

「嗄?!」這叫道歉?

父子倆同時一怔。

「張阿喜,你不把我活活氣死不甘心是不是?我非打死你這個死丫頭不可。」忍了好久的柳花兒終於憋不住了,抬腳就是一踹。

畢竟是混過的大姊大,出腿強而有力,一腳掃出,花瓶盆栽全碎一地,水呀泥土的全混在一起,同時也掃出一張錯愕不已的臉。

暗叫了聲糟的夏侯淳對上一雙狡黠笑眸,突地有種在劫難逃的感覺。

呃……現在使出隱身術還來不來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