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淳一個人在房間裏心神不寧的吃完了午飯,傻子也看得出那個曹公公來得不正常!要是平常的的皇上宣召,太監應該鎮定自若,還一再暗示別人送給他紅包才對,可是那個曹公公簡直就是驚嚇過度,語無倫次!
難道真的是像上官承昭猜測的那樣隻是尋常的藩王舉旗造反嗎?
可是如今因為皇太孫年幼,皇上急著排除藩王的潛在威脅,所以行的是雷霆手段,不少藩王因為自身封地富庶,兵強馬壯,不願意坐等宰割,就索性造反;還有的是曾經做過貪贓枉法的事,害怕皇上趁著削藩的形勢,將他的事揪出來定下大罪,以至於終日惶惶不安,最後聯係了幾個藩王,大家幹脆一起造反吧!而且皇上因為急於成事,所以一旦揪住了一個藩王,就將與之關係緊密的藩王也一並懲處,有的藩王因為局麵複雜,好兄弟造反了,自己就算是不舉旗,將來皇上秋後算賬的時候也少不了自己的份,與其坐以待斃,還不如趟趟造反這股渾水呢……一時間各地打著各種名號舉旗的藩王此起彼伏,可是卻從來沒有人形成大的格局來。
皇上年輕的時候,先皇雖然偏愛這個兒子,卻不喜歡皇上的生母,而是寵愛郭姬,母憑子貴,郭姬一心想讓自己的兒子承大統,皇上害怕留在京城裏被郭姬暗算了,就主動請命,前往邊疆,和北狄各部交戰多年。如今雖然老了,也是毫不畏懼征戰之事,對於膽敢造反的藩王,立即就派大軍前往剿滅!所以藩王舉旗造反對於朝廷來說從來都算不上是大事!
那麼皇上召上官承昭進宮到底是為了什麼事呢?
下午的時候,月卿端了一碗銀耳紅棗湯給永淳,說是駙馬爺臨走前吩咐的。
永淳焦躁地說:“你先把碗擱桌子上吧,待會兒我再喝。”
“公主是不是在擔心駙馬爺啊?”月卿默默地問。
永淳點了點頭。
“公主,你還是先把湯喝了吧!如今你懷有身孕,不同於往日,應該好好調養才對。”
一想起肚子裏的胎兒,永淳這才高興了起來,是啊!隻要她好好孕育肚子裏的胎兒,胎兒若是平安了,就證明上官承昭已經注定了的命相不準,他既然有了子嗣,也就不會死了。於是,永淳立即就坐了下來,拿起小匙,喝下那碗粥以後,她又興致勃勃的問:“月卿,你知道尋常人家的婦人是如何養胎的嗎?夫君他覺得我肚子裏的胎兒不會長久,害怕我付出的多了,將來失去的時候會受不了,所以不準我對胎兒太過用心!可是我是真的想要保住這個胎兒,所以你偷偷的幫我買一些養胎的補品回來,好不好?不過這件事你可千萬不能讓駙馬爺知道了,不然他肯定會生氣!”
月卿望著永淳微微乞求的臉色,立即就應承了下來,“公主,雖然駙馬爺一再想要給你墮胎,可是我看得出他也很是痛苦,所以駙馬爺也肯定很想讓你好好孕育這個胎兒。公主你就放心吧,我一定會幫你打聽養胎的方法的。”
永淳點點頭,拉開首飾盒,在滿滿的金釵和珠花,玉簪中翻揀了一下,挑出一支從未有用過的鎏金玉簪和幾朵珠花,連同幾塊玲瓏剔透的上好碧玉給月卿,“你拿著這些首飾到當鋪裏換成銀子,再拿銀子到藥材店裏買些補品回來!”
月卿接過這些首飾立即就出門了。
永淳一個人在房間裏等著上官承昭,一個下午很快過去了,永淳心驚肉跳的等著一個晚上,上官承昭也沒有回來。
第二天早上,月卿進房間為永淳更衣的時候,發現她趴在窗前的書案上睡著了,月卿取了件披風剛剛為她披上,永淳就從睡夢中驚醒了,她緊緊攥住了月卿的手,一疊聲的問:“駙馬回來了嗎?駙馬呢?駙馬呢?”
她望了一眼空蕩蕩的床榻,“駙馬昨天晚上沒有回來嗎?不對,現在駙馬應該已經進宮去上早朝了。”
月卿垂下手來,“公主,駙馬昨天晚上沒有回來。”
“駙馬怎麼會晚上不回府呢?怎麼會呢……”永淳直覺得急火攻心,她咳嗽了兩聲,一陣頭暈目眩,她急忙按住書案勉強穩住身形。
這將近兩年來,上官承昭的生活一直過得很規律,每天按時回府,偶爾事情比較棘手會延誤時間,他就會遣跟隨他的奴仆回公主府來告訴永淳一聲,免得永淳擔心牽掛。可是昨天來召他進宮的那個曹公公實在是詭異,而上官承昭居然也一夜未回,就連派人回來通傳一聲都沒有!
“公主——,”月卿擔心的望了永淳一眼,“有句話我說了,你就當聽聽就行了,可千萬別放在心上啊!你懷有身孕,不然會對胎兒不好,那個……”
“你是不是聽到了什麼風聲?你快說!”永淳喘息著催促。
“我帶著公主的首飾到當鋪裏換銀子,可是當鋪裏的掌櫃把價錢壓得很低,我氣不過,就跟他爭執,當鋪的老板說現在有很多豪門巨族的女眷都拿貴重的首飾來當鋪裏抵押,這幾天皇上的手段更是雷厲風行,琅邪崔氏和陽城王氏,清河季氏被夷平全族了,六座城門都已經關閉,不許出入,全城戒嚴,查抄這三族的人,現在城中是人人自危。而且……而且……”
“而且什麼?你快說啊!”
“而且聽說有很多朝中重臣被選召入宮,也是……也是進宮以後,就再也沒有回來,他們的家人都已經偷偷的開始打棺材了,你說駙馬爺他……”
永淳跌坐在地上,失魂落魄的喃喃道:“因為皇太孫年幼,皇上害怕將來皇太孫承大統以後會有權臣把持朝政,導致大權旁落,所以才會大肆削藩和誅殺重臣,現在看來他是要血洗京城了!夫君,啊——,夫君他會不會也……不會的!不會的!夫君他一向是秉公行事,而且深得皇上寵信,皇上無論如何都總是要為皇太孫留下幾個輔政大臣的吧!難道皇上就不怕大權落到皇後馬明德的族人手裏?”永淳在地上坐了片刻,思維從最初的混亂,慢慢變得清明起來,現在反倒覺得上官承昭不可能被皇上以宣召之名騙進宮去殺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