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她從台階上滾落下來以後,郭展幾乎是連滾帶爬的跑過來,“公主——,公主——,你別傷心!上官承昭沒有死!沒有死!”
永淳磕得頭破血流,滿臉的塵灰和血跡,身下的裙子都已經被血水浸透了,她囈語一般盯著郭展,“沒有死嗎……怎麼可能?皇兄說他已經死了呢,皇兄這麼恨他,怎麼會不把他殺了呢?”
“上官承昭真的沒有死!”郭展扶住就要再次撲倒在石板上的永淳,“王爺是故意嚇你玩的!”
永淳並沒有露出郭展預想的那種歡欣神色,她盯著他看了看,突然伸手抱住了他的脖子,冰冷的淚水和溫熱的鮮血一起流進了他的脖子裏,“我不想活了,求求你殺了我吧!你殺了我吧!求求你了……”
郭展渾身都僵硬了,如果她此時求他救她的話,他一定會毫不猶豫的揮劍去殺沈睿衝,就算是死,他也會把她帶走,決不會讓任何人去玷汙了他心目中的“觀音菩薩”一樣的存在!
可是她卻是哭著求他把她殺了!
“你……”郭展艱難遲疑的說,“你不要死!”
他還想說,我會救你的!那些男人都隻是垂涎你的身體,隻有我才是真的為你好!隻要你願意等,我一定能夠把那些男人全都殺光,就再也沒有人欺辱你了!
永淳緊緊抱著他的脖子,哭求著,“夫君不準我自殺,可是我已經活不下去了!求求你了,你殺了我,好不好?你殺了我吧殺了我吧……”
郭展搖了搖頭,“你不要死!”
永淳無力的癱軟在他的肩頭,血淚將他的玄鐵盔甲弄濕了一大片,她一遍一遍的囈語著,“你殺了我吧!求求你了……”
沈睿衝愣了片刻,才像是被人狠狠打了一拳一樣,踉踉蹌蹌站立不穩,他抖抖的伸出手在腳下的那一小灘血水上摸了摸,指尖觸到了黏滑的血,好像隻有這樣才能讓他相信那一灘觸目驚心的血水就是從永淳的體內流出的一樣。
郭展的手就要落在永淳的脊背上了,沈睿衝跑了過來,郭展的手掌僵在了半空中,最終還是沒有落下,頹然滑落了下來。
沈睿衝撲過來,將永淳從郭展的懷中拉出,他驚慌失措的抱起永淳,用驚恐到了變了腔調的聲音高呼著,“莫如意——,莫如意在哪裏……你們都去找莫如意!快把莫如意給我找過來啊……”
現在聽到永淳這樣說,應該不是在為上官承昭的事傷心了,沈睿衝的心裏感到了一絲安慰。
他微微抬起了頭,撩起她身側的錦被將臉上的濕潤全都揩去了,“孩子的事不必太傷心,將來我們還可以再生!隻要你把身體養好了,我們想生多少都可以的!”
“不會了!我不會再有孩子的!”永淳平淡迷蒙的望著床頂,“我不能給任何人生下孩子的!以後不會再有孩子了……”
沈睿衝被永淳臉上奇異的色彩驚了一下,他還想說什麼,床後的莫如意卻一聲如釋重負的感歎,“終於引出來了!”
一個宮女端著一盆血水從帳後繞了出來,血肉模糊的一小塊,剛剛成形。
沈睿衝當即嘔出一大口血來,幾乎栽倒在地,伸手扶住了床架,才算是勉強穩住了身形。低頭看見永淳正目不轉睛的盯著這噴盆血水,沈睿衝急忙朝那個宮女擺了擺手,示意她趕緊把孩子的屍骨端出去。
顧不得安慰永淳,沈睿衝就已經走到了帳後,“我不放你回家了,你不能離開京城!你要盡快把九妹妹的身體調養好,這個孩子沒了,我要讓她再給我生一個。”
“她不能再生了!”莫如意直接的拒絕了。
“女人生孩子是天經地義的事!”沈睿衝生氣的瞪著莫如意,“九妹妹現在還年輕,為什麼就不能再生了?”
……
永淳覺得自己的身體越來越輕,她感覺到了帶有熱度的血液從她的體內流出,大概這些血流盡了,她就該死了吧!
好累啊!
真想閉上眼睛睡過去!
她的身體越來越輕,眼皮卻是越來越重,她很想睡,可是耳邊沈睿衝和莫如意的爭吵聲卻越來越響,吵得她恨不得打自己的耳朵!
她很想大喊一聲“別吵了!”但是張了張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永淳緩緩閉上了雙眼,將臉側向了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