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睿衝的手指僵硬了一下，手中的一股鳳釵尖端刺進了他的指腹裏，血珠立即滲出，染紅了半個鳳形圖案，他卻渾然不覺痛意一樣，“是我的疏忽，把你一個人留在深宮裏。我隻考慮到了你的衣飾膳食，忘了其他的。”
他側過臉來望著鏡中盈盈欲淚的永淳，深吸了口氣，歎息道：“很孤單嗎？”
為了方便他梳頭，永淳就坐在他的腳上，倚著他的腿，她背對著他用脊背在他的腿上蹭了蹭，“當初日子雖然過得苦了點兒，可是皇兄是我自己的，皇兄可以花三天的時間教給我畫牡丹花。現在皇兄做了皇上，連陪我去賞一賞牡丹花的機會都沒有了。”
沈睿衝手中的檀木梳“啪——”的一聲落在了地板上，永淳低頭撿起來，遞到他的手中，沈睿衝踟躕了片刻，“明天我就讓人把甘泉宮附近的花木都清理掉，全部栽上牡丹，等到來年牡丹花開的時候，我給你插滿頭，好不好？”
“難道你還不明白嗎，皇兄？”
“我不明白！我是不明白！我不想明白！”沈睿衝有些生氣的一掌拍在了枕頭上，“我花費了這麼多的心血才得到今天的這一切，難道你想讓我承認我錯了嗎？”
“如果真像你說的那樣，你搶皇位是為了讓我過得舒坦，可是我現在被你禁錮遺落在深宮，就像棄婦一樣，孤獨困苦，了無生趣。如果是為了你自己的野心，除了號令天下的那點兒樂趣，你又得到了什麼呢？現在想……”
“夠了！”沈睿衝陰沉著臉，怒聲道，“起碼我現在不用擔心誰會把你從我身邊搶走，更不用怕你哪天就被人不明不白的給害死了！”
永淳怔了怔，低聲說：“如果皇兄是真的為我好的話，我……”
“別說了！”沈睿衝曲起手指，用手指關節警告的敲了敲她的頭，“坐直了別亂動，讓皇兄給你好好挽頭發。”
天快亮的時候，沈睿衝把最後一縷頭發塞進了發髻裏，“乖，把那串小珠子遞過來。”他意猶未盡的還想在她的頭發裏插一朵巨大的金邊絹花，被永淳攔住了，“皇兄再插頭飾的話，頭發就重得我連頭都抬不起來了。”
沈睿衝這才罷了手，將她從腳踏上拉起來，示意她到梳妝鏡前照一照。
永淳借著他的扶持勉強站起身來，剛剛向前邁出一步，蜷曲得酸痛的腿一軟，就朝前栽去，沈睿衝急忙順勢撲倒，他的身體率先倒在地毯上，然後抓住她的肩膀把她拉到了自己的胸前。
永淳頭上的一隻碩大的簪子恰好抵在了他的頸下，當她驚慌地抬頭時，發簪刺破了他的肌膚，金色的發簪上點點血色。
永淳心疼的伸手用袖子去拭擦他脖頸上的血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