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時間的洗禮,陰霾的天空像似個痊愈的病人恢複了往日的神采,顯得更加湛藍。
時間沒因地震而停止了腳步,人們也沒因地震而停止奔波,聽著攤主的叫賣聲、吆喝聲,望著擦肩而過腳步匆忙而神色歡快的人群,要是看不見那一簇簇的綠色,再沒有殘垣斷壁和一排排深藍色的帳篷,我想沒有人能看出地震過的痕跡了。
我像個遊魂又開始遊蕩,漫無目的地遊走,仿佛幽靈被放逐,找不到歸屬,我看見高中時的班導迎麵走來,看著他,嗓子突然堵在喉嚨裏,正想叫他,卻突然忘了他是誰。他望了一眼,漠然從我身邊走過,我木木地望著他遠去的背影,知道看不見了才想起那個耐心教導我們的班導。
媽媽,我現在和這個世界失去了聯絡,和陽光、歌聲、音樂、笑聲再毫無瓜葛。嗬嗬嗬......我怎麼就接受不了事實呢?總是有那麼多的事實壓得我快窒息了,我真的快撐不住了。
真希望自己是個傻子,是個腦子一片空白的大傻子,可惜我不是,真因為不是,我才痛得喘不過氣,真的很痛。
我知道隻有自己幫自己走出泥灘,可我就是邁不出雙腳,有人竭盡全力來拉我一把,可無濟於事,無濟於事啊。我也想笑著活下去,也想開心度過每一天,可親人們踩在我心上的腳影怎麼也抹不掉,一個腳影一段回憶,而那些美好的回憶總讓我淚如雨下。
別人說;時間能衝淡一切。可時間像把刀擱在了心中。我抓住了他們的手有什麼用?隻是徒勞而已,它們已經放開了我的手。
下午,我還是去了李牧家,隻有表嫂在,表嫂是李牧的堂姐,她和我聊了很多地震時的事,也談起她和表哥正在鬧離婚,原因是地震時表哥不顧他娘兒倆自顧逃生,還躲到成都不肯回來。
“千,你說我怎麼辦?”她突然問。
要我說實話吧,還是最好離了,但我是個虛偽的人,俗話也說勸和不勸離,不讓她看出我的心思,我漫不經心地喝了口水,問:“你還愛他嗎?”
表嫂跳腳,大叫;“就是還愛他才拖到現在都還沒離,不然早離了。”
“那就再給他一次機會吧。”
還有什麼比這大災難更需要他的時候呢?不過,沒準還有呢。
“那就再給她一次機會。”表嫂笑,委屈的淚水頓時被她笑淨了,就像那天空,沒有一絲陰鬱。
“那你呢?”她冷不防問。
“我?”
“是啊,看得出李牧很在乎你,並不是因為李寒要他照顧你才那樣,我沒有見過他對一個女孩子如此照顧。”
自己做不到的事為何非要別個去做?突然好恨李寒。
“別錯過......”
“你們餓沒有?”頭頂上突然響起嘉麗的尖嗓子,我和表嫂嚇了一大跳。
“幹嘛?人嚇人會嚇死人的!你怎麼總是那樣嚇人啊?本來就夠害怕了,真是的,如下次再那樣我可要發火了。”表嫂珠連炮似的。
嘉麗眼裏頓時起了層霧,可憐巴巴地看著我。
“我們不餓,你去忙你的。”我說。
“是啊,別打擾我們聊天。”表嫂翻白眼,一臉的不耐煩。
“可我聽李牧說千昨天就沒吃過東西了。”嘉麗嘟嘴。
“你也真是的,怎麼不早點說?”表嫂又翻白眼,問我;“怎麼不吃飯?難怪一副快斷氣了的模樣,事已至此,你能改變嗎?你就不活了?”
“我不餓。”我笑,笑得有點做作的嫵媚,虛偽作祟,我不想別人看出我的脆弱與無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