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虛竹把丁春秋降伏以後,發生了一件特別好玩的事情。
星宿派門人登時有數百人爭先恐後地奔出,跪在虛竹麵前,懇請收錄,有的說:“靈鷲宮主人英雄無敵,小人忠誠歸附,死心塌地,願為主人效犬馬之勞。”有的說:“這天下武林盟主一席,非主人莫屬。隻須主人下令動手,小人赴湯蹈火,萬死不辭。”更有許多顯得赤膽忠心,指著丁春秋痛罵不已,罵他“燈燭之火,居然也敢和日月爭光”,說他“心懷叵測,邪惡不堪”。又有人要求虛竹迅速將丁春秋處死,為世間除此醜類。隻聽得絲竹鑼鼓響起,眾門人大聲唱了起來:“靈鰭主人,德配天地,威震當世,古今無比。”除了將“星宿老仙”四字改為“靈鷲主人”之外,其餘曲詞詞句,便和“星宿老仙頌”一模一樣。
心理學上並不反對偶像崇拜,尤其對於青春期的孩子,偶像崇拜不但提供精神力量,而且對個體人格發展也是很有用的。就好比一個人的人格有好多側麵,青春期的孩子,這些側麵還比較散亂,沒能整合,確定一個偶像作為榜樣,而且提供精神支持,對於人格的整合和完善都是有用的。筆者翻閱心理學論文,也確實有相關研究證明這個結論。
偶像崇拜本是件好事,但應該清楚自己崇拜的究竟是什麼。心理學上有個奇怪的現象,人們所崇拜的對象,跟他們所崇拜的真實對象之間,總是有挺大的區別。比如你心中所崇拜的張靚穎的樣子,跟現實生活中真實的張靚穎,一定是有區別的,不可能完全一樣。同樣是崇拜張靚穎,每個人心目中崇拜的樣子也是有差異的,你崇拜的樣子跟我崇拜的樣子不會完全相同。從這種意義上說,我們應該清楚,我們所崇拜的,是我們自己心目中的張靚穎,不一定是真正的張靚穎,盡管他們可能長得非常像,甚至都像得難分彼此。如果我們清楚,自己崇拜心中的張靚穎,為的是什麼,這樣的崇拜是有用的,比如崇拜她的歌,那就可以多聽她的歌,經常唱她的歌,這對個人聽歌和唱歌就是有幫助的。但是,如果我們不知道為什麼崇拜,你崇拜隻是因為別人都崇拜,這就有一定的危險,以後碰到別人崇拜另外一個偶像,你也跟著崇拜,再碰到一個,還是如此,那你永遠不知道自己要什麼。把崇拜當遊戲,崇拜隻是為了好玩,崇拜誰都不打緊,但是對這個遊戲人迷的話,就會比較麻煩。因為萬一哪天你的偶像崩潰了,你也就茫然了,不知道要什麼,隻能隨便重新找個人崇拜一下,就像丁老怪的門徒一樣。
對被崇拜的一方,有時候被人崇拜也未必是好事。有人崇拜我,我難免多少產生一些優越感,這時候一定要清醒,不清醒的人多半要上套。朱建軍老師舉過一個很好的例子:現在一個高大的身影出現在會場,學生齊呼:“哇塞,朱建軍!我好崇拜你……”這時候進來的人才自我介紹,說他是一個新來的老師,跟朱建軍長得有點像。顯然,這種情況下,學生們崇拜的是自己心目中朱建軍的樣子,跟那個新來的人沒關係,就現在這種情況下,跟真實的朱建軍也沒有關係。但有的人這時候擋不住誘惑,別人崇拜自己心目中的樣子,本來跟自己沒關係,除非進來的是陌生人,誰也不認識,然後談心理學,談完了之後,大家都特別崇拜他,一問姓名,嗨,原來是朱建軍,這種情況下,才是崇拜朱建軍,崇拜真正的朱建軍。有的人區分不清楚,在前一種情況下也誤以為別人真的崇拜自己,就會飄飄然起來。在宗教方麵,這種人可能誤把自己當救世主,其實別人根本不是崇拜你,隻是崇拜他心目中的你。隻有後一種情況下,崇拜才是貨真價實的,這時候別人對你有點崇拜,可以增添自信,也沒什麼不好。倘若丁春秋的手下現在改行來崇拜你,就像改行崇拜虛竹一樣,那你不但要謹慎,而且要十分謹慎,因為崇拜隻是人家的職業而已,崇拜你跟你一點關係都沒有,要是被優越感迷惑,你就上了人家的套了。
偶像崇拜雖然對青春期的人格發展有用,但其實也有一定壞處,它在給你支持的同時,也有可能限製你的能力。因為你會相信有些事隻有你的偶像能做到,自己肯定做不到。其實未必。有太多太多的情況下,人之所以做不到,是因為我們相信自己做不到。關於這個道理,朱建軍老師還舉了個很好的例子。假如張靚穎事先知道有一種音叫海豚音,並且知道奇高奇難,那她多半練不會,因為她多半不敢去作那樣的嚐試,因為知道太難了。隻有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自己瞎練,偶然間有了突破,後來經訓練,發現自己其實能做到。偶像崇拜其實是一樣的道理,假如你相信隻有偶像能做到,而你自己不敢嚐試的話,你就會真的永遠也做不到。
§§第九章 四大惡人之“惡”的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