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8章 怎樣的命運,怎樣的愛情(2 / 2)

想到這裏,忍不住回頭再看,劉雲雲早走遠了,雪地上又是一片寂靜。到裏溝村後,無意間遇到同學劉廣,到他家裏待了一會兒,說起中學時候的事情,很快樂也很傷感,問及劉雲雲,他說早就再婚了,婆家在武安的沙溟鎮。離開劉廣家,到劉立誌家。他比我大一輩,叫叔叔。

劉立誌的父親曾是縣人大代表,剛剛改革開放時,承包了500畝荒坡,種植板栗樹,不幾年時間,賺了不少錢。自然是裏溝村有名的富戶。他找我來也沒什麼事情,就是喝酒,說著,喊來村裏的一幫子人,陪著我喝了一頓,回去時,已是傍晚,夜幕在雪上升起,一顆顆,看得見,但摸不著。我在裏麵跌跌撞撞,真像一個酒鬼。

雪天路滑,繞道案子溝村。小時候老在裏麵跑來跑去,熟悉得給自己家一樣。這村人不多,一色楊姓。從大堂伯院子路過,想到在一起玩著長大的四堂姐。她比我大3歲,也是比我高兩屆的同學。我到西北的第二年,她和東邊村從天津退伍回來的朱姓小夥子結了婚。我正好探親在家,和村裏好多人一起送她出嫁。這次回來,聽說她也離婚了,傳言很多。她婚後第二年,有人說她和村衛生所的一個醫生關係曖昧。

男方生氣,多次勸她回頭,她不聽,和那個醫生愈發熾熱。以致公開,無所顧忌。那醫生的家也在上邊村,並且有了一個小女兒。男方無奈,正要提出離婚,她卻和那個醫生私奔了。

晃晃悠悠地回到家裏,或許是路上寒冷的緣故,竟然清醒了許多,躺在床上,想起這些命運和愛情各各不一的女同學,覺得很有意思:劉雲雲,曹莉莉,堂姐——三個女人,三種命運。而事實上,她們是雷同的,傳統的愛情和婚姻,愛與不愛,自持的美與矯情,相互的背棄,這些都是什麼呢?睡不著,又想起一個叫做曹桂花的女同學,曾多次向我請教過語文題。初中畢業後,聽說去了白塔鎮的飯店做服務員,很少見麵。母親急著給我找媳婦時,還托人問過她父母願意把閨女嫁給我不。人家哼哼哈哈,也沒說行不行。後來聽說,她家向來說媒的人開出5萬元的財禮錢,嚇退了不少人。現在嫁到了哪兒,我也不知道。

大年初二,去小姨家拜年,遇見同桌女同學朱寶兒,她在路邊開了一家飯店,丈夫是個愣頭青,不務正業。朱寶兒父親是個私營企業主,不想女兒跟著二流子混,有一次,她丈夫和丈人大吵起來,回家拿了一根鳥槍,對著丈人拉栓開火,丈人嚇得躲了起來。有人說,朱寶兒也不願意離婚;可還有人說,她丈夫一直威脅朱寶兒,敢給他離婚,就滅了她全家。正月十八,和三表哥去市裏回來遲了,在她那個小飯館吃飯,看到我,朱寶兒笑著打招呼,臉上的笑容很燦爛,不像有什麼沉重心事。

還有幾個女同學做了小學教師,或者考上了大學,都在外地。我想這一輩子恐怕都很難遇到她們。倒是很偶然地遇到一個印象尤其深刻的女同學,叫曹芳齡。那天傍晚,我騎著摩托,去買年貨,在街上碰到,她步行,拿著一個什麼東西,瞟了一眼,馳過後才想起,急忙回頭去看,車子打了一個趔趄,差點摔倒。我記得她在十多年前,說過這樣一句話:無論如何,她不會嫁給本村的人,起碼也要50裏之外。而她卻偏偏嫁到了本村,我的一個男同學成為了她的丈夫。也遇見幾次,要我去家玩。在幾個女同學當中,沒聽說她的婚姻如何起伏動蕩,我想一定很平靜,這樣也很好,為此,我有理由,對看不到的她,輕輕說聲祝福。

雪後,陽光一直不怎麼熱烈,直到我們再次踏上西行列車,仍舊沒有完全消融,頑強停留在背陰的坡上、房屋後麵、隱蔽巷道等陽光照不到的地方。但都不再潔白,上麵飄落著好多黃色或者黑色的塵土和幹枯的樹葉。大概是風吹過多的緣故,殘存的積雪表麵粗糙,縫隙很大,一些鳥兒的爪痕和人的腳印清晰地留在上麵。但我知道,要不了多久,它們就會和積雪一起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