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因為她不但是個新文學極有素養的人,同時又是一個畫家,因此她所寫的散文,也同樣具有小說般的雋永趣味,詩詞般的玲瓏瑩麗,畫筆般的俊逸矯健,使人讀了頓生萬壑煙雲,有飄然出世之感。……一個作家兼畫家的感覺畢竟是不同凡響的,在常人眼中所見的普通景物,隻要通過她的慧眼神思,和截角選材;那麼她所寫出來的東西,便如懸崖溜泉,倒峽長河,澤潤千裏,洋洋大觀;而成為一幀美畫,一首好詩,屬於神品那一類;叫人如癡絕,如中酒,非要再三低吟朗誦不可了。以這麼樣的意境描入文中,再加作者的渲染剪裁,強調幾筆,使人披卷既有如“對畫描好山”,也有如“好詩寫入畫”,真的是飄飄逸逸,有如天唳的玄鶴了。
“正因為作者是詩人,是畫家,所以她不論是寫小說,是寫散文,是作畫圖;她總是以詩入畫,而畫如其人,合乎所謂詩情畫意,情文並茂之格調的。
--李冰人
淩叔華小說基本上表現的是女人的內心戲劇,而她們所愛的、最親密人或無能或是不願進入這種她們所獨有的世界。……淩叔華留給今人的或許不僅是一代女性的曆史印跡,而且還有一種投入了女性性靈的敘事藝術。她在一代女作家中如果不是惟一的,也是出色的小說家。……她把女性的經驗從一種小問題、一種呐喊變為一種藝術,這正是一代浮出地表的女兒們所能做的最大建設。 --孟悅、戴錦華
淩叔華創作態度樸實誠懇,長於用對話刻畫人物,觀察細致入微,筆法柔婉熨帖,每一篇故事都能在合理的情形中發展與結束,雖然“文字因謹慎而略顯滯呆,缺少飄逸(沈從文語),”但因生活氣息較濃,仍頗有感染力量。 --嚴家炎
她所執著地、樂此不疲地寫的,恰恰是別人不能寫或不願寫的,於是淩叔華創造了任何人所無法替代的獨特的文學價值。……用平靜、淡泊、清靈的眼光觀察、審讀人生,並用同樣平靜、淡泊、清靈的語調表達出來。對於她的人物,無論幸與不幸她都隻是觀察、體驗和理解。這是一種文學語調,也是一種人生智慧。由這語調和智慧所提煉升華的,是溫婉恬靜的幽默,如潤物細無聲的春雨,悄無聲息地滲透到字裏行間。
--劉思謙
執著於清淨的自我,這是淩叔華作為資深京派小說家在早期作品中表現得最強烈的課題。她同情並多少響應著布爾喬亞女性在封建禮教壓迫下對自然性愛的渴求,在這一層麵上,她擁有舊時許多進步女作家相同的敏感,盡管她有自己的方式。但她不同於多數女作家的地方在:她開始冷靜地諦聽著布爾喬亞女性在‘新’與‘舊’的代替中已出現的病態,再溫婉的外表都無法掩飾她的輕蔑。這也是她給後來京派作家帶去的模範。
--許道明
淩叔華的作品則是溫室裏的幽蘭,蕭閑淡雅,清芬微微。……善把女性的嬌慵、困惑、迷信、虛榮的心理及其變化,穿插於人物言談的語調、自然景物的情調中透露出來。……她細膩含蓄地描寫女性的心靈,雖有煩愁苦悶,但總是優雅貞淑。她何嚐不寫社會的不平,人生的隔膜,但她多取一個精巧的角度,以女性的柔情、幼兒的稚氣,使之純化、淡化、軟化。……她以畫筆入小說,清疏秀逸,別有一番韻味。
--楊義
淩叔華擅長寫舊式家庭生活,“尤其舊式婚姻造成的不幸家庭的不幸。信手用筆尖捉住了時代變革投射到這一小塊生活上的幾個模糊的光斑。”“淩叔華以她的幽默感,敏捷地抓住了生活的喜劇性、諷刺性,舊道德崩壞後道德意識的混亂,時尚中的淺薄方麵。”“小說中的淩叔華,沒有書卷氣,也沒有閨閣氣、脂粉氣。”“淩叔華像個拓荒者,……她也有一小方‘自己的園地’,雖不太費經營,長出的小花小草也還鮮活可人。”
--趙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