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舌血染的鈔票(2 / 2)

“這個鄂族老媽媽剛掏出一張鈔票,就發作起來,她‘哢嚓’一下子咬斷了舌頭,鮮血濺得鈔票上都是些血點點……”

箭娃凝神屏氣地聽著聽著,驀地心頭一驚,抱緊洪指導員的胳膊哭咧咧地說:“阿牙綽安叔叔,我太帖就是阿米皮曼送給日本人領走說去做工的,我阿它吉就是神笛老人!”

洪指導員一骨碌坐起來,急切地問:“你太帖叫莫娜?”

箭娃搖搖頭說:“我不知太帖叫啥名,反正是叫阿米皮曼交給日本人領走了,說是進工廠做工去。阿它吉找阿米皮曼問了好多次,他都說廠裏忙,太帖圖多掙錢不願回來……”他說著說著就抽抽搭搭地哭出聲來了。

洪指導員點燃了小玻璃罩燈,從兜裏掏出一個紅皮兒小本本,取出一張鈔票。箭娃接過一看,上麵隱隱約約能看出一些暗紅的血點。

太帖是多麼好啊,那麼疼愛他。箭娃想到再也看不到太帖了,一頭倚在洪指導員懷裏,嗚嗚地放聲哭起來。

“別哭,別哭,”洪指導員給箭娃擦擦眼淚說,“把仇恨化成力量才是好娃子。你們鄂族不是喜歡說‘愛掉淚是狗熊’嗎?!要記住,給你太帖報仇!”

箭娃不嗚嗚哭了,但還是直抽搭。

洪指導員說:“阿米皮曼他們說的‘親不親,鄂族一家人’,純粹是鬼話!不管是鄂族還是漢族,財主和窮人從來就不是一家人,日本侵略者、國民黨勾結你們的頭人欺壓窮獵戶,他們是一家人,共產黨和天下所有的窮人才是一家人呢!”

聽了洪指導員的話,箭娃抬起頭來問:“阿牙綽安叔叔,那神仙吉亞齊怎麼也向著阿米皮曼他們呢?”

“都是騙人!”洪指導員咬咬嘴唇說,“你們誰見過神仙啥樣?誰也沒見過,哪來的神仙?都是他們欺騙窮人的鬼把戲。世界上根本就沒有什麼神仙,要是有的話,阿米皮曼是人,我們也是人,他們能看著我們也能看著呢!”接著洪指導員又給箭娃講了漢族、達斡爾族一些財主和壞蛋頭人,怎樣用神鬼騙窮人,窮人上了當,怎麼不信了,起來和他們鬥爭的故事。

“阿牙綽安叔叔,我不回去了!”箭娃攥起拳頭,仰著頦兒,兩隻明亮的眼睛忽閃著,晶瑩的淚珠兒在眼角轉動著,“我也要當阿牙綽安!”

洪指導員說:“箭娃,不回去怎麼報仇呀?不光你要回去,我們還正想法要去呢!我們正著急想辦法讓你們的烏力楞早點搬進鄂家新村,一邊打獵,一邊種地,快快過上好日子,你怎麼能不回去?”

洪指導員見箭娃不吱聲,就繼續說:“箭娃,你不願意回去,除了想參加阿牙綽安,是不是還因為阿米皮曼對一半、錯一半,才不著急回去把他快點打倒呀?”

箭娃被說得不好意思了,他摟住洪指導員的脖子“嘣登嘣登”頂起腦門來。

“阿牙綽安叔叔,”箭娃說,“我明天早上天一亮就回去,把鈔票交給阿它吉,告訴他你給我講的那些事!”

“你呀,你呀,”洪指導員用指頭尖兒點點箭娃的腦門兒說,“你這個小急性子鬼,要不就是不走,要不就明天一早回去!你沒想想,阿米皮曼知道阿牙綽安給你治好了傷,他會輕饒你嗎?再說,你的傷口還沒好利索呢!”

……

“注釋1”指仙人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