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哥兒倆急急忙忙地穿上衣服,給媽媽留個條兒,揣上兩個饅頭,拎著鴿籠,偷偷摸摸地溜出了家門。
他們來到村頭,天還是黑糊糊的。天幕上稀疏的顆顆星兒在朝兩個小夥伴眨著眼睛。美麗的山村,什麼時光都是美好的,到處都靜謐、安詳,隻有微風在樹梢上輕輕歌唱,浪花兒在波濤上快活地跳躍。
他們走出村子,上了公路。
“哥哥,”小丁瞧瞧黑黝黝的山林,黑茫茫的田野,膽怵怵地說,“天怎麼還不亮呢?!”
說實話,大丁心裏也有點兒怕呢。山林裏,常有狼竄進村子,還有土豹子哩!他一手拎著鴿籠,一手從兜裏掏出一盒火柴,在弟弟麵前晃得嘩嘩發著響說:“別著急呀,走不上這個山崗,天就亮了,有這個,咱們就什麼也不怕!”這還是牛爺爺講故事時告訴過小夥伴的絕招兒,上山打柴、撿木耳什麼的,不要忘了帶火柴,一旦迷了路,在山林子裏點上火,野獸都不敢靠前兒。
“咕咕咕--”
大丁的話剛落音,白脖兒又慘叫了兩聲。
這白脖兒一叫,就像能勾住小丁的魂,再加上哥哥那番助威的話,腦袋裏幻出的那些可怕的影兒登時煙消雲散,隻剩下了一個心思:快快趕到信鴿醫療站。
小哥兒倆登上山崗的時候,天果然亮了。他們又翻過一座山崗,太陽就像和他倆比賽似的,已經跳上了山尖兒。
大丁在前麵噔噔走,小丁在後麵悶著勁兒緊跟,很快來到了鄉醫院門口。
所謂“信鴿醫療站”,隻不過在醫院五官科就診室門口,掛著這樣一個小木牌牌,不光五官科就王叔叔一個人,這個兼辦的“信鴿醫療站”,也是他光杆司令一個人。這個鄉的二十來個村莊有不少信鴿,常常因為鬧病死掉一些。王叔叔是個“鴿通”,鴿子鬧個大病小災,他一眼就能看到點子上。前年,鄉信鴿協會正式成立,大夥兒一致要求,委托他兼職而又免費開了這個“信鴿醫療站”,人們都叫他“鴿醫生。”
小哥兒倆進了鄉醫院,來到信鴿醫療站門口,一個冷冰冰的“鐵將軍”正一動不動地把著門。他倆正瞧著“鐵將軍”發呆,忽然,從身後傳來了爽朗的聲音:“噢,是山嶼村的一對小鴿迷呀!”
“王叔叔,”大丁喜出望外地一回頭,發現了鴿醫生,立刻舉起鴿籠迎上一步說,“我的白脖兒不知咋的啦……”
王叔叔接過鴿籠一看,急忙取出鑰匙打開房門,把小哥兒倆領進了屋裏。
他看了看白脖兒的眼睛,又扒開嘴巴兒看了看它的舌頭,捏捏膆囊,接著便輕輕抻開白脖兒那條蜷曲著的腿,摸了摸以後,便有規律地按摩起來。漸漸的,他舒展開緊鎖的雙眉,對小哥兒倆說,“不要緊,別害怕,這鴿子呀,就是腿像受了什麼撞碰,沒傷著筋骨,我給按摩按摩,喂上點藥,你倆再帶回幾小包去,不過三天,就一點兒事都沒有了!”
“真的?”大丁都要把臉貼到王叔叔的臉上了,“太好了!太好了!”
小丁在一旁樂得直拍巴掌:“王叔叔,你真好!你真好!”
王叔叔喂了白脖兒兩小包白藥麵兒,又為他們包上了兩小包。給白脖兒灌下藥以後,王叔叔又按摩起腿來,他按著按著,盯著另一條腿看了一會兒,突然眉頭一皺問:“哎,我問你們,這鴿子是哪兒來的?”
王叔叔是省信鴿協會的理事呢。他瞧著那摘掉了鋁環箍後腿上留下的印痕,又仔細打量了一番這鴿種,立刻斷定不是本地的鴿子。
小哥兒倆被問愣了,大丁想說是從樹上抓的,小丁想說是隻神鴿,但,吞吞吐吐都沒說上來。
“我問你們,”王叔叔又追問了,“快告訴叔叔!”
大丁囁嚅著說:“是,是我……”
小丁好像覺得事情要不妙,不管三七二十一,從王叔叔手裏搶過白脖兒,“砰”的一聲推開門,噔噔噔一溜煙跑了。
大丁正不知所措,也順手撿起空籠子扭頭就跟著跑了出去。
這陣兒,他們小哥兒倆並不是怕信鴿有失主,讓王叔叔問出來。他們擔心的是,這要是隻神鴿兒,一旦很快傳出去,怕會有山妖那樣的壞蛋騙走了鴿子……
王叔叔攆到門口,兩個小家夥早不知拐進哪條小街,沒影兒了。他還要接待患者呢,便扭身又回到了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