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該(孩),”中野繼續逼問,“槍的打,子彈的哪裏的有?你的老實的說!”
圍觀的人都感到莫名其妙,托金汗頭人上前一步說:“中野隊長,你沒聽這娃崽剛才說嘛,他要拿著這槍做遊戲玩,就是因為沒有子彈。那年打白俄兵的時候,我們得了好多好多子彈,一直用了好多年,前幾年才用完。”
“是這樣的,”中野沒找出破綻,瞧著地下的一個老虎蹄花,又轉出了一個花花道道,“小該,你的虎的敢打?”
莫格拉爽快地說:“敢!”
中野指指莫格拉手中的槍說:“這個的用?”
“不不,”莫格拉搖搖頭,指指身上斜背的箭說:“用這個打。用槍打沒有子彈。”
中野笑嘻嘻地說:“子彈皇軍的給。虎的吃人,你的打死,”他說著指指地上的蹄花印,意思是說,就打死這隻,“功勞的大大的。”
“嘿!”莫格拉神氣地一拍弓和箭筒說,“用這個就能打死!”
中野搖搖頭:“槍的用!槍的用!”
莫格拉一舉槍說:“那更好了,兩顆子彈就讓老虎腦袋開血花!”
“好的!好的!”中野用日本話和一個日本鬼子說了幾句,那個鬼子很快回去拿來五發子彈,中野接過來瞧了瞧,就遞給莫格拉,“給,虎的打死,衣服的一身的給,鹽巴的給!”
圍觀的一些人羨慕地給莫格拉打氣:
“莫格拉,沒問題!”
“小莫裏根,這身衣服是到手啦!”
“中野隊長,”托金汗頭人拍拍莫格拉的肩膀頭,對中野說,“這娃崽打隻虎,肯定沒問題,你就等著吧!”
沙加在一旁搶話說:“我也去,幫著莫格拉往回拖死虎呀!”
中野在一旁連連點頭:“好的,你的良心的大大的好!”
“走!”莫格拉“嘩啦”一聲拉開槍栓壓進兩顆子彈,其餘遞給沙加說,“揣好。”
沙加喚一聲黑猁,兩個小夥伴扭頭就往樹林子裏鑽。
莫格拉和沙加走了幾步,聽托金汗頭人喊:“你們兩個快去快回!”
兩個小夥伴一回頭,隻見一個老獵手揮著手說,“打死虎後,要是拖不回來就衝天放一槍,我們去接你倆!”
莫格拉和沙加一起揮揮手說,“你--們--放--心--吧--”
5.後怕
阿濤跑進林子裏,影到一棵大樹後,往仙人柱那兒一看,兩個親兵拔掉兩根窗根,探出頭來,賊眉鼠眼地看了看又縮回去,掃興地出門走了。
他喘口氣歇了歇,跑到黃獅的空心木風葬棺那兒,卻沒見莫格拉和沙加的影子,他伸手摸摸空心木棺裏,果真有兩件衣服和一個盔甲帽。他正在著急,忽聽不遠處砬砬峰下傳來一陣亂糟糟的聲音。他急忙影著樹往前走了走,一看,不好,有中野、兩個頭人,還有烏力楞裏一些老獵手、婦女,娃崽莫格拉和沙加也在裏頭!
出什麼事了呢?
阿濤蹲在樹後,心冬冬直跳,一直瞪眼瞧著中野和兩個頭人,還有兩個日本鬼子兵朝烏力楞走去。其他人也都散去了,阿濤才從空心木棺裏掏出兩件衣服和盔甲帽,去攆莫格拉和沙加。
“不……不……”阿濤攆上兩個小夥伴,“呼哧呼哧”喘著粗氣說,“不好……了……”
莫格拉眼珠子瞪得溜圓:“怎麼啦?”
“出事啦?”沙加也緊張起來。
阿濤說:“嘎拉拉兩個親兵,到咱們仙人柱……”
“啊--?”莫格拉聽阿濤一口氣說完,大吃一驚,瞧著烏力楞那邊一跺腳罵道,“什麼他阿媽的臭皇軍,跑到烏力楞裏來,說幫著打羅刹就打唄,淨冤枉好人,剛才還瞪著野牲口眼,問我學槍的子彈是不是抗聯給的呢!”
沙加氣呼呼地從兜裏掏出三顆子彈,說:“咱們不去打老虎啦,青石溝烏力楞那幾個狗親兵該叫老虎吃!留著這個,那兩個親兵再來下毒手,就幹掉他們!”
“不不不,”阿濤搖搖頭擺著手說,“這砬砬峰烏力楞我是不能住了,那幫家夥總懷疑我是抗聯派來的,盯上我了。”
“呸!眼睛都長到屁股上了!”沙加氣得朝著烏力楞狠狠吐了口唾沫。
莫格拉眼睛一撲閃說:“咱們到大荒村找老山伯去,讓他快點幫著救出小冬格,再打聽打聽你阿爸的信兒!”
“行,”阿濤一抖抱著的衣服和盔甲帽說,“正好還有這個,咱們穿上,大荒村賊蠻子就認不出咱們是砬砬峰烏力楞的啦,走!”
沙加也心急地說:“走!上毛毛道。”他停了停又說,“老山伯準不是抗聯,八成是上次山娃騙咱們玩。”
“走!”莫格拉應著沙加的話說了一聲,就去尋黑猁。見它正站在前麵嗅著老虎的蹄花兒,然後又抬起頭來,衝著三個小夥伴搖起尾巴,它這是在向小主人報告:虎留下的氣味很濃。莫格拉心裏一亮,改變了主意:“你倆記得不?那次咱們到老山伯家去時,老山伯說我阿爸答應給他虎骨,咱們幹脆打死虎剔幾根骨頭,給老山伯捎去!”
“好好好!”兩個小夥伴都很讚成,“老山伯見了虎骨準能高興。”
頓時,一股盼望獵虎的熱流在他們心裏滾動、沸騰起來……
三個小夥伴跟在黑猁後麵弓腰前進著,看著那老虎清晰的足跡,頓時使莫格拉驚喜起來:“你們看,這就是那回咱們和它開過玩笑的那隻老虎!”
“是那隻,是!”沙加也想起來了,那天他們三個從樹上下來以後,地上的老虎蹄花就是這個樣兒,也是這麼大,“那隻老虎挺大哩!那骨頭一定又粗又好!”
莫格拉、沙加和小冬格那次找斑花虎開玩笑,聽它狂吼時,阿濤還沒來砬砬峰烏力楞。他看著地上的蹄花印兒,聽著兩個小夥伴的判斷,既高興又心跳。因為他曾聽別人說過,受過傷的老虎更凶哩。他想起莫格拉拳打豹子的情形,剛才舉槍射飛鴉的情形,現在又根本不拿打虎當什麼事兒,心裏漸漸又平靜了。
“莫格拉,你好好看看,”阿濤問,“敢肯定是你們和它開過玩笑的那隻老虎?”
莫格拉弓下腰,把路上留下的蹄花兒看了又看,肯定地說:“沒錯!”他跟著阿爸學獵時,阿爸教給他的第一招兒,就是辨認野獸的蹄花印兒。照阿爸的話說,要連這點本事都沒有,還算什麼鄂家獵手!
“前麵就是老虎崖啦!”莫格拉說著,機警地瞧瞧前麵,便端起了槍。
“莫格拉,咱們快上樹吧?”沙加小心翼翼地說,“你吹麅哨再和它開個玩笑,快點把它逗出來。”
莫格拉說:“它吃那個親兵吃飽了,再逗它也不會出來啦。”
沙加擔心地問:“那可怎麼辦?”
“快看快看,”阿濤悄悄地說,“黑猁怎麼啦?”
黑猁正在前麵急得直搖尾巴。
“跟我來!”莫格拉貓下腰打頭,注視著左右和前方,朝黑猁走去。
他們走上去一看,原來黑猁站的地方出現了好幾種野獸蹄花兒。有野豬的、麅子的、犴的,還有鹿的,有的比老虎蹄花兒還清楚,像是剛剛走過。
黑猁不知道小主人要隨哪種蹄花兒走,就停住站在那裏,直搖尾巴呼喚他們。
斑花虎沒去老虎崖,莫格拉哈腰辨認了一下,指指沿著山腳拐去的一趟蹄花兒說:“看,朝那邊走了。”
兩個小夥伴一看,老虎蹄花兒在這片雜亂的野獸蹄花裏留下了幾個印後,就沿著山腳向東伸去,那大蘑菇般的蹄花兒,印在濕乎乎的林地上,一個接著一個等距地排列著,連成了一大串。
莫格拉指給黑猁一個老虎蹄花兒,黑猁貼上鼻子嗅了嗅,很快撒開腿沿著那串老虎蹄花兒又朝前跑開了。
“喂,你們看,”莫格拉一手拎著槍,一手指指排列等距的老虎蹄花兒說,“嘎拉拉頭人的那個親兵,準把老虎肚子撐壞了,看這蹄花兒,就是慢慢悠悠走著踩出來的。”
阿濤說:“它肚子撐得越飽越好,咱們打著方便。”
他們跟著黑猁走著走著,老虎蹄花兒向一片鬆林子裏伸去。這裏樹高林密,地上什麼也不長,全是鋪著一層層的爛鬆樹葉子,裏麵充滿著黴爛的氣味兒。老虎蹄花在這裏,蹄瓣兒不再那麼清晰了,變成了一個個小坑兒。
荒涼。陰森。恐怖。
“沙加,”莫格拉說,“注意點兒,可不要像上回那樣爬到樹上等老虎出洞,咱們在地上引逗它,它要是一下子躥出來你們可別害怕呀!”他即使是說話,也在注意著黑猁隨時報警。
“嘿,怕什麼勁兒哩!”其實,沙加是因為跟著莫格拉才這麼氣壯,明明已經開始心跳了,他卻威風凜凜地說,“我和小冬格做‘老虎跟老貓學藝’的遊戲時,我裝老貓,小冬格裝老虎,‘老虎’常常偷著躥出來,我‘刺溜’一上樹,它就在地上幹沒招啦!”
莫格拉瞧著蹄花伸去的方向說:“這回,到時候咱們可沒樹可上了!看這樣子,斑花虎八成是進石林了。”
“石林?”阿濤問。
“對,”莫格拉說,“再往前走,出了一片林子,在不遠的地方,有一片石頭,什麼形狀的都有,一些大獸喜歡吃飽了到那裏找塊石頭躺著曬太陽。我跟著阿爸去過一次,在那裏打野獸費勁著哩,聽說有的獵手在石林打獵喪了命。”
沙加一聽,心“突突突”跳得更厲害了,想勸莫格拉幹脆算了,又怕兩個小夥伴說他熊包,隻好膽突突地跟著往前走。
阿濤說:“咱們到時候可得小心點兒!”他回頭把衣帽團兒搡給沙加,喊住莫格拉,“來,把你身上的箭和弓給我。”
莫格拉把弓和箭筒都取下來交給了阿濤。
黑猁繼續在前麵嗅味兒帶路,時而猛一回頭瞧瞧小主人,立即又扭過去,是那樣的精心。它已經被莫格拉阿爸馴得很有循蹤經驗了。你看,當老虎蹄花兒被什麼掩埋了,氣味很淡時,它貼上鼻孔使勁一嗅,偶爾有細小的葉屑和草片吸進鼻孔,引起發癢時,它也隻是輕輕地打一下噴嚏。它在努力克製著不打噴嚏,像是怕驚動了他們尋找的野獸。
它低頭走著走著,突然站住,等起了三個鄂家娃。當三個小夥伴趕上來後,它立刻順著模糊的蹄花兒拐彎繼續找去。
“真的進石林了!”莫格拉打頭,緊跟著黑猁拐過去,精神也比剛才緊張起來,吩咐兩個小夥伴,“你們都機靈點呀。”
漸漸,樹木變得稀疏了,全是一棵棵樹幹疤疤瘌瘌的大粗柞樹。有的那個粗勁兒,兩個人都摟不過來哩。這裏,沒樹的地方野蒿荊叢密密麻麻,裏麵夾著一簇簇一朵朵紅的、黃的、白的野花。一隻隻野黃蜂在花間“嗡嗡哼哼”地鬧著,更顯得這裏陰森恐怖。那一棵棵大粗柞樹底部粗粗的樹皮夾縫裏,夾著一縷縷野豬和熊瞎子蹭癢時剮下的毛。幾乎每棵樹底下的叢棵和花草,都被獸蹄印兒踩得亂七八糟。地上有長條的、橢圓的和圓形的野獸糞,有被雨水衝了的,有幹了的,也有剛屙過不久的。
莫格拉端著槍貓著腰,格外警惕地前進著,阿濤左手拿著弓,右手也從箭筒裏抽出了箭,看那樣子,隨時都在準備放在弦上射出去,沙加緊緊抱著兩件衣服和盔甲帽,跟在後麵。
這三個小夥伴,除了莫格拉跟著阿爸來獵過一隻熊,阿濤和沙加都是第一次到這兒來。這裏,雖然沒有熊啼虎嘯,但卻洋溢著一種恐怖的氣氛。他們不再像剛才那樣自如了,因為每一個人的心裏都覺得,好像那每棵大樹底下,那密密麻麻的叢棵荊蒿裏,隨時都會有一隻猛獸後腿一蹬,“呼”地張著血盆大口撲過來……
他們緊跟著黑猁走出這片林子,眼前出現了一片長滿水草的水窪。
黑猁趟進去,水漫過了它的腿,隻露著黑乎乎的身子。它左嗅嗅右聞聞,剛向前趟幾步,一嗅不對味兒,忽而又調轉頭嗅著朝另一個方向走去。
黑猁嗅著已飄散成微淡的氣味,慢慢前進著。
三個小夥伴綰起褲腿,和黑猁隔著一定距離,小心翼翼地跟著,機警地注視著左右和前方。水漫過了他們的小腿肚子,雙腳踩著水下粘粘乎乎的黑泥,每一拔腳就“咕嚕嚕”直往上冒泡兒,趟過的地方,立刻變成了混濁的泥湯窪。
水窪邊上一群野鴨子受了驚,“忽啦啦”飛起來,振著翅膀飛向了遠方。
他們趟過水窪去,阿濤突然發現了一團虎糞,他拽拽莫格拉輕輕地說:“新屙的!”
三個小夥伴圍著蹲下一看,虎糞的外層還濕漉漉的哩。
“聽阿爸說,”莫格拉的聲音很輕很輕,又很神秘,“老虎吃飽了要找個地方曬肚皮,在這之前,先屙泡屎。前麵就是石林了。”
他們跟著黑猁到了林邊,黑猁突然站住,盯著前麵搖起尾巴來。莫格拉知道了,老虎沒進石林裏麵,現在就在石林邊上。他很快給兩個小夥伴同時使了個眼色,三人一起趴到了地上。
“快快,”莫格拉緊貼著阿濤的耳朵,“快和沙加上樹!”
阿濤問:“你呢?”
莫格拉說:“叫你們上就快上,我上去不行,還沒看見老虎在哪兒呢!”
兩個小夥伴悄悄爬上樹以後,莫格拉學著阿爸上次在這裏偵察黑熊時的樣子,推一把黑猁,匍匐前進著。
前麵的石林已經看得非常清楚了:一塊挨一塊的石頭聳立著,有的像怪獸,有的像刀斧,有的像山峰,高高矮矮錯落不齊。石林裏沒有樹木,也沒有叢棵荊蒿,野獸的藏身處卻多得很。別說那些石洞石窟裏,就是連石頭和石頭之間趴著一隻野獸,不走到近處也很難看見。
黑猁站在前麵,一動也不動了。
莫格拉爬到黑猁跟前,不管怎麼往前撒眸,都沒發現一點兒老虎的影子。他屏住呼吸,眼睛緊盯著前麵,悄悄爬到了黑猁跟前。
莫格拉又輕輕拍了一下黑猁,黑猁不再像以前那樣鼻子貼著地皮嗅味了,隻是低頭稍稍一嗅,就立刻抬起頭來,立楞起耳朵,眼睛盯著前麵,慢慢地走著。
莫格拉跟著黑猁向偏左方向繞去。黑猁走了幾步再也不挪窩了,一個勁兒地搖尾巴,回頭看它的小主人。
莫格拉挺起脖兒一看,隻見在前麵一塊高聳的石頭下麵的光板石上,斑花虎正頭衝外,懶洋洋地躺在那裏睡覺呢。
“嘿,真帶勁!”莫格拉暗暗叫好,“要打的就是你這個腦袋哩!”
太陽像個火球散發著灼人的光芒,緩緩地向天空爬著,一股悶熱的風裹著濃烈的老虎尿臊味,從石林那邊吹來,直刺激莫格拉的鼻子。
莫格拉悄悄站起來,端好槍,有把握地瞄準以後,猛地一勾扳機,隻聽“哢嚓”一聲,原來是一顆臭彈!
扳機勾響的刹那間,黑猁已經“呼”地撲了上去。
斑花虎被驚醒了,它一個滾兒翻身站起來,“吼吼吼”狂叫著向莫格拉撲來了……
莫格拉瞄準撲來的斑花虎,又一勾扳機,還是“哢嚓”一聲,又是一顆臭彈!
莫格拉見再往槍裏壓子彈已經來不及,就猛地甩掉槍,“唰”地從腰裏抽出了卡濤。
斑花虎一個高兒躥起三人多高,張著血盆大口咆哮著,就要撲落到莫格拉身上了。
“啊呀--”沙加在樹上慌得驚叫起來。
這時,莫格拉隻聽頭頂上“嗖”地一聲,一支飛箭狠狠射進了斑花虎的眼窩裏。
莫格拉一閃身,斑花虎跌落下來撲了個空,接著就“吼吼吼”猛叫著亂撲起來。原來,莫格拉上次和它開玩笑時射瞎了它一隻眼。現在,阿濤在樹上又射瞎了它另一隻眼,它已經什麼也看不見了,隻能聽著聲音亂撲亂抓。
斑花虎眼窩裏流著血,露著白花花的獠牙,伸著兩隻前爪,像一陣陣旋風打著旋兒,猛躥起來,又跌落到了地上。
莫格拉正緊握著卡濤尋找機會,就在斑花虎一個高兒又躥起來的時候,又一支箭飛進了它的血盆大口。它剛一落地,黑猁狠狠咬住了它的尾巴。
斑花虎扭著頭和黑猁打轉轉。莫格拉瞧準機會一步跨上去,把尖利閃光的卡濤深深插迸斑花虎的喉眼裏,猛勁一割,斑花虎慘叫一聲,“撲登”一聲躺在地上了。
黑猁撲上去猛咬一口斑花虎的喉嚨,斑花虎的喉眼“咕嚕嚕”從刀口冒出一股血水,四條腿一挺,再也不動了。
莫格拉掐著腰,喘著粗氣,心“冬冬冬”跳得快極了,他是第一次打完獵這樣後怕過。
“莫格拉,莫格拉,”阿濤下了樹,急得臉上滴著大粒汗珠,跑來,撿起槍說,“怎麼兩顆都是臭彈?”
莫格拉從兜裏掏出那三顆說:“給,再試試這個!”
阿濤把三顆子彈壓進槍膛,把槍口衝向天空連勾三次扳機,都是“哢嚓”一聲。
莫格拉狠吸一口氣又呼出來,說:“怪不得山娃跟我阿媽說中野不是好東西,別上他當呢!我看,他是成心想拿我喂老虎!”
“喂喂喂,你們信不?”沙加鐵青著臉,眨眨眼皮兒說,“中野這個混蛋,又派親兵想幹掉阿濤,又想拿莫格拉和我喂虎,我看呀,咱們要是回去了,他早晚得想法弄死咱們!”
莫格拉越想剛才老虎撲來的情景越後怕:“要不是阿濤在樹上射來箭,要不是上次我射瞎它一隻眼,我非得變成老虎屎不可了。”
“莫格拉,”阿濤激動地說,“這回,咱們更得去找老山伯了。山娃不是說別上中野這家夥的當嗎,他準知道中野的老底。”
沙加也來了勁兒:“老山伯能幫咱們救出小冬格,中野這家夥想幫著救也不用了。回來以後,第一件事兒就是把這些告訴阿爸他們。問問山娃,中野要真是壞東西,咱們就幹掉他!”
“嘿,”莫格拉恢複了平靜,聽沙加說完朝他擠擠眼,“現在又來勁啦,摸一摸,剛才嚇得‘啊哇’一聲大叫時,尿褲襠了沒有!”
沙加一努嘴:“噓--”
“噯!”阿濤見沙加有點兒不好意思了,忙解圍說,“人家沙加要是也跟著阿爸學上幾年獵,說不定比咱倆強哩!”
其實,莫格拉心裏已經覺得,沙加才跟弟弟同歲哩,雖然膽小點,能跟著幹這麼大事兒,已經很了不起啦。
“來,”莫格拉對兩個小夥伴說,“咱們動手吧!”
三個小夥伴連虎皮也顧不得要了,用卡濤割下虎腿,用火烤熟後美美地吃完,就帶上骨頭,直奔大荒村而去。
“注釋1”是鄂家最喜歡的一種花,夏末開放,花為綠色,青年男女常用它做定情花。
“注釋2”熟皮子的一種簡單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