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博雅又呷了一口酒,幽幽地說道:“這時,從場外躥進三人,正是這個家夥的三個兄弟。原來這四個人在滄州一代也算得上有頭有臉的人物,平時哪受過這樣的氣?立時各持武器向我殺來。說實在的這三人哪裏是我的對手,幾個回合下來,便將三人打倒。然後匆匆找到妻子兒女,說明情況,囑咐我那生來便是勞碌命的妻子,好好照顧好一雙兒女,從此浪跡天涯,過起這逃亡的生活。”說到這裏一臉淒苦之色。“來,不提這些煩心的事了,我們喝酒。來,幹。”說著將右手在桌案上輕輕一拍,高腳酒樽立刻彈了起來,趙博雅將杯中之物一飲而盡,翻轉酒杯示意郭寶玉也幹了此杯。
此時的寶玉已經完全被眼前這位溫文爾雅的中年漢子的精湛技藝折服了,瞪著一雙眼睛呆呆地望著趙博雅。寶玉自小跟著父親,雲遊四海,耳聞各地的武師其武功如何了得,但真正像今天這樣親眼目睹如此高超的武藝,還是他的人生第一次。
“來,小夥子,幹了。”趙博雅提醒了兩次,郭寶玉也沒回過神來。隻見趙博雅示意自己將酒幹了,這才似乎明白了,“哦哦”了兩聲將酒飲了。
寶玉跟著父親四處遊蕩,飽讀詩書的父親嗜好風雅,一路行來,不盡人意的事情甚多,可與之傾訴的又很少,於是便常常在寄宿客棧茶館中,於夜深人靜之時借酒澆愁。寶玉知道父親埋藏在心中的痛苦,卻無從勸解,隻好默默地守在父親的身邊,陪著父親度過一個個難熬的不眠之夜。父親也為有這麼一個乖巧懂事的兒子感到欣慰。常常在自己對麵放一把小凳子,讓兒子坐了,斟上一杯酒,向兒子述說自己的心事。於是郭寶玉就陪著父親淺酌慢飲,漸漸的酒量增大,起初沾酒必醉,到後來飲上一升竟不帶一點酒意。
此時的寶玉剛剛將兩杯老酒飲下,就感到臉上發燒,眼前模糊,頭重腳輕起來。心中暗道:“壞了,遭暗算了。真是江湖險惡,都怪我處世不深,心無城府,過於相信他人,看來我是中了眼前人的計策了。”寶玉天南海北四處闖蕩,聽聞的江湖上的奇聞怪事甚多,諸如夜深人靜趁人熟睡之機,以薰香迷人殺人越貨,酒肆茶館與人相邀,乘人不備用蒙汗藥將人麻翻,掠人錢財。寶玉努力地迫使自己清醒,怎奈頭腦暈漲,雙眼模糊,朦朧之中,隻見眼前的這位文質彬彬的中年漢子麵露猙獰,喋喋怪笑,似乎向自己說了些什麼,手形一晃,手中多了一隻淺花瓷碗。碗中盛著深色的東西,淡淡的煙氣在上麵飄浮著。兩隻毛茸茸的大手,將那碗遞到自己麵前,好象要自己將碗中之物喝下去。
寶玉笑了心道:“這家夥設計得太過周全。本來我就不是你的對手,既然蓄謀害我,上來就殺便是,何苦又是勸酒又是下藥的。現在我已經毫無還手之力了,還是不放心,又使什麼更厲害的伎倆!我索性也一並喝了成全了你,嘿嘿,今天你可要做一樁賠本的生意了,待會兒,如果你打開我身上的包裹發現裏麵隻有三文銅錢的話,不把你氣個半死才怪。”恍惚間,接過瓷碗一仰脖子,喝了個精光。湯液入肚,寶玉頓時覺得一股清新之氣沁入心脾,臉前如一陣春風拂麵而來,頭腦立刻清醒了過來。他眨眨眼睛,望了望眼前的趙博雅,隻見他依然是一臉儒雅謙和。
隻聽趙博雅道:“哈哈,這可是咱老家滄州浮陽的酒哇。咱滄州人如果喝不了家鄉的老酒可是叫人笑話的。”
寶玉想到剛才自己的一番胡思亂想,當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不禁臉上一陣發燒。
趙博雅以為自己的話說得年輕人不好意思,哈哈一笑道:“哈哈,年輕人,我剛才的話不必在意。你是自幼流落異鄉,頭一次飲咱滄州老酒,便能連幹兩杯,已是相當了得了。哈哈。”
寶玉心道:“眼前之人,武藝高強,且性格豪爽,我郭寶玉遇到這樣的良師,真是三生有幸,這千載難逢的機遇怎能錯過。”想到此處急忙一躍而起,匍匐在地,高聲叫道:“師父,請收下無狀小子郭寶玉為徒吧。”話語未畢,磕頭如雞啄碎米一般,敲得船板咚咚山響。
趙博雅剛才聽了郭寶玉的關於自己身世的敘訴,又是同情又是喜愛眼前這個孩子,知道郭寶玉誌存高遠,又見他骨骼奇麗,是練武的好材料,隻是投師無門,本來就有將小夥子收做徒弟之意,眼下見寶玉真心拜師學藝,心中有說不出的高興,道:“寶玉,像你這樣身板,如果不學得一身武藝,當真是可惜了。隻是要想拜在我的門下,有幾句話須得恪守,不得有絲毫踐越,你可要想好了。”
寶玉仰臉道:“師父請講,弟子一定遵從,不敢逾越!”
趙博雅一臉嚴峻,說道:“年輕人,先不要這般稱呼,待我說完了,你再拜不遲。”接著一字一頓地緩緩說道:“一,不可恃強淩弱。二,不可背信棄義。三,見義勇為,不可退縮。四,要心存良善,扶危濟困。這四條你可能夠恪守不違嗎?”
寶玉道:“弟子一定謹記不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