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之光的畫幾乎是靜悄悄地進入古長安以至全中國的畫苑,進入了改革開放的社會生活的各個層麵。沒有劍拔弩張,沒有喧嘩熱鬧,但卻那麼打動人的心靈,以至令人們愉悅、觀賞、流連、回味。
他是一個地道的關中漢子,“平疇交遠風,良苗亦懷新”的涇河平原給了他以童年的滋潤。此後的農村讀書,工廠做工,美術學院學習,美術刊物編輯,大學裏教授工作給了他以多方麵的鍛煉和素養。可以說他是從古長安這塊文化沃土中生長出來的。之光善於畫各類鳥,特別是畫鴨、鶴、雞、鵝,各種各樣的,或獨處,或成對,或成群,有“仙”氣更有生活山水之氣,人生之氣。看那仰天鳴呼的鶴群在山水間多麼歡暢,那大雨中放牧人追趕鴨子過獨木橋的情景多麼惟妙惟肖,趣態盎然。他畫藤蘿、柳、竹、蘭,都各有性格和情趣。他不是單純的模仿照搬客觀世界物象,而是借客體之形,攝生活之神,注入自己的體察、情感、思想,在點線水墨中煥發出一種神韻和情趣。麵對之光的畫,你不會覺得唐突、煩躁、乏味,你會感到一股清幽的風迎麵撲來,仿佛進入一個香氣彌漫的幽穀,流水、村店、雲霧一弭勞碌和煩躁,讓你鍾情、神往、癡迷,似乎有你心靈上的印跡,也似乎有他生活中的追求、寄托和訴說。就連那似乎是從“八大”石濤手中接過的人物,也讓你感到不那麼生硬、平直,而頗富情趣、思維。
之光是一位有誌、有心、有論的畫家,他為人隨和,於友情真摯。他的畫看來皆十分隨意,似乎信手拈來,但他對繪畫之道,卻十分認真,對畫之論十分重視,見解也十分透辟。他在審美追求上是清曠野逸與豪放恣肆並重,喜歡繪本體意識強的作品,不追求哲學性、文學性強的畫。他的畫燦爛之極複歸平淡,散發著一種靈氣。藝術創作是愚人的事業,需要勤奮磨礪,同時,藝術創作也是人類更高級的精神活動的產物,需要的是才華和靈性。之光根據自己的認識水平和生活氛圍去真誠地對待繪畫,大膽追求自己對美的感受和領悟,不隨波不逐流,務求精進。他力求在藝術創作中把人品與畫品相統一、相交融,並不時地麵對自己的作品進行反思,他的畫境、題材在不斷地擴大、升華。他的畫的魅力和影響與日俱增。
之光是一個麵對中國畫的崇山峻嶺,眠雲石苦苦登攀的自學成“仙”的畫家。他是一個熱愛生活、熱愛大自然,常有幾分天真和閑疏的人,他十分喜愛觀察,隻要一睜開眼就看,就觀察,再平淡無奇的事物也看得津津有味,興趣盎然。他愛聽,再乏味的故事他都能聽下去,聽那如何的好,也聽那如何的不高明,真是聽而不疲,其樂無窮。他也想,仔細地想,想那道理,也揣摩領悟那學習、吸收、排遣的路子,他畫畫兒的思想方法是“無為而無所不為”,頗有一些道家的風味。他就是這樣一位於藝術、於繪畫沉醉而忘乎一切的人。
right《中國文化報》1994年8月3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