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2 / 3)

斌武說的馬道和石台還有狐仙洞,月圓是知道的,可她沒聽過這些故事,好奇得很。

月圓說:“這是真的?我從小在溝裏生活,怎就沒聽說咧?”

斌武說:“是不是真的,我不知道。可我知道你們村那裏真是有煤咧,你那個黑礦長舅舅開著黑煤窯咧嘛。”

月圓:“說甚又說開甚了,我舅舅姓郝不信黑,連個普通話也不會。再說了,照你講的黑雕躲藏到了上白彪嶺地底下變成了煤,那我舅舅就是挖黑雕,為民除害咧!”

斌武說:“你可會咧,老是把好話往你家人身上攬。”

月圓說:“還是說故事吧,那黑雕鑽到了地底下,可是那吸食過往客人精血的狐狸精咧,狐狸精也鑽到地底下了不成?”

斌武沒想到月圓這麼認真,說完黑雕還記著狐狸精。他是真不知道狐狸精去了哪裏,順口說:“狐狸精看到黑雕的下場,害怕了,幡然醒悟改邪歸正了,鑽進了狐仙洞,修煉成仙,造福於民咧。”

月圓說:“哎呀,是你編的吧?”

斌武說:“哪個故事不是編的?不是我編的,也是別人編的。”

月圓:“就是你編的,那時候上學,老師就說過你能當作家。”

斌武:“我倒真想當個作家咧,可我家墳頭上沒有作家那顆草草。”

月圓:“我才不管你當不當作家、編不編故事咧,反正我覺得好聽,我愛聽。我還要問你,那狐仙洞裏有甚,你進去過沒?”

斌武有些自得起來,說他小些時候跟著他哥進去過,他弟兄倆偷了他父親的手電筒上午進去,一個勁兒往裏走,走啊走啊,就是走不到頭,後來肚子餓,又怕手電筒沒電了,就往出返,返出來時天都黑了。

“那狐仙洞裏有甚?”

“有飛來飛去的蝙蝠、還有風聲、流水聲,別的就沒有看見。”

“甚時候你帶我去,我也想進狐仙洞看看咧。”

“你不能去。”

“怎就不能?我偏要你帶我去一回。”

“洞裏冷得多咧,我和我哥穿著厚棉襖還凍得不行。你孥子家,身子單薄,凍出毛病來,可是個甚多甚少咧。”

“斌武你還挺會疼人兒!”月圓說。

斌武瞅瞅月圓,想說“我就是個疼你”,卻是沒說出來。

月圓推了斌武一下:“怎不說話了,你說,我就愛聽你說。”

斌武無聲地笑著。忽兒又問:“月圓你還吃醋溜膏子不?我嫂子也會做醋溜膏子咧,比我大做得還好。”

月圓沒有說吃不吃的話,卻問斌武:“桃花嫂子長得好看不好看?對你好不好?”

斌武說:“我嫂子可好了,甚也好,說話綿軟,幹活利索,從來沒有和家裏人吵嚷過,對我也是怕涼嘍、怕熱嘍,有甚的個稀罕吃的也是先給我。”

“有我好嗎?”

“你是你,嫂子是嫂子。”

“甚時候我要到你家看看咧,認認桃花嫂子,和桃花嫂子說話兒。”

“我媽我大我哥也是可好的人兒……”

“誰家的人就不好啦?”月圓說。心裏卻有些不快,她的父母從她不上學,閑在家裏後,就經常叨念她、數落她,就是出來割草回遲了些,也要被說成是瘋刮野逛,好像她不是他們親生的似的。她當了代課老師後,也算是個有身份、有頭臉的人了,又是長大了的姑娘家,可是當父母的卻不知道給她留個麵子,不高興的時候,依然不管是什麼場合,想說什麼就說什麼,想罵什麼就罵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