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3 / 3)

“你怎啦?”斌武問。

“不怎,不早了,我回咧。”月圓說。

從懂得男女睡覺是怎麼回事之後,月圓就不敢再要斌武背她了,不好意思得很、臉紅得很。但是她走的時候,斌武總是要站在高處瞅著她,一直到她走進桃花峽,在桃花叢中或隱或現,最後走上通往上白彪嶺的便道。

下白彪嶺有好幾個孩子在上白彪嶺小學念書。入冬時節,月圓借口來下白彪嶺學生家家訪,又借口是順便找斌武的嫂子學做醋溜膏子,來到了斌武家。月圓的到來,把霍把式老兩口的心思攪動得紛紛揚揚。老兩口當著月圓的麵,吩咐兒媳婦桃花準備飯菜,著意要留月圓吃了飯再走。月圓卻是不敢久留,和桃花嫂子說了一會兒話,又去斌武住的窯洞裏坐了坐,就匆匆回去了。月圓在看過斌武住的窯洞後,誇獎斌武說:“你一個男人家家的倒把個住處收拾得這樣樣幹幹淨淨的……”

斌武舒展著臉上的笑容:“咱養牛養羊,本來就又是泥又是土的,還有熏人的牛羊氣味,再要是不講個衛生幹淨,就該讓人笑話了。”

月圓看到在幹淨的窗台上,斌武擺了許多野草編織的小動物、小筐筐、小草帽一類的裝飾,她知道這都是斌武的作品,她就一個一個拿起來欣賞,還說:“真是手巧咧、真是個巧咧……”

斌武隻是說:“咱瞎耍耍咧……”

月圓從霍家的院子裏出去,回上白彪嶺了,卻是把一份念想種植在了霍把式老兩口的心裏。

俏孥兒感歎道:“這真是個好孥子咧,要是能進咱家的門,那可就是咱霍家祖上積德啦!”

霍把式納悶著自言自語:“這二齷齪黑不言白不語的,哪兒結交的這樣好個孥子咧,還引回家來啦,這真是許仙娶了白娘子——日怪、日怪咧。”

俏孥兒責怪霍把式:“人家那孥子敢是蛇精?說的股子甚話咧,沒風爛水的口!還日日日的,真是老不正經!”

霍把式笑嘻嘻地深吸一口他的喇叭筒煙。

俏孥兒避開斌武向兒媳桃花打聽月圓的情況。

桃花如實相告,說月圓是斌武上白彪嶺小學的同學,是上白彪嶺錢福順的三女兒,現在在上白彪嶺小學當代課老師。

霍把式兩口子的心一下子就涼透了。

霍雙兒回來的時候就和霍雙兒說起這事。

霍雙兒把兩手搖得就像被燙著了似的,說:“那錢家是什麼人家,不用說咱高攀不上,就算是攀上了,怕也是門不當、戶不對咧。話往好裏說,你們知道的,那錢福順是個老財迷,就是他願意低就,也少要不下彩禮,咱能負擔得起?”

霍把式知道錢福順是個怎樣的人,再聽霍雙兒這麼一說,原來那些美好的念頭很快就像肥皂泡一樣破碎了:“唉!就是瞎問問,是我和你媽想得多啦、說得遠啦……可我瞅這二齷齪和那孥子的關係不一般咧、不一般咧,上次我瞅見那孥子手上戴了個山桃手鏈鏈,像是咱家二齷齪原來手上的那個咧。你們說,咱家那二齷齪把個山桃鏈鏈當寶貝,誰要也不給,倒舍得給了那孥子,他倆的關係能一般?”

霍雙兒說:“這會兒的年輕人們互相送個耍的物件也是經常的事情。他們肚肚裏的彎彎繞,大大你能看得透?快不用費那心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