斌武心裏掛念著月圓,月圓卻是不能常來看他的。見不到月圓,斌武的情緒就十分低落,他誰也不想理,低頭抱著羊鏟,從霍家院子默默早出,又從強盜溝默默晚歸,像個啞巴似的。
汾陽農村的院落一般是坐北朝南的,按照風水、講究,被汾陽人稱為茅子的廁所大都設在西南角。這天一早,霍斌武把牛羊們放出來,然後去茅子裏小便,之後準備與牛羊們一起去強盜溝,卻沒想到被大哥斌文堵在了茅子口。
斌武說:“你做甚呀?”
斌文道:“哥有話和你說咧。”
斌武說:“說話你說嘛,在何地不能說,要在茅子裏說?”
斌文也覺得在茅子裏說,真是不合適。這便拉住斌武,把斌武拉到了院牆背角處。
斌武有點厭煩他哥:“能不能痛快些說話,人們要走咧。”
大哥斌文不慌不忙地問:“斌武,你和哥說,真跟上白彪嶺的月圓好?”
斌武沒想到大哥會問他這樣的話,瞪著眼睛不回答。
斌文說:“你瞪著個牛眼珠子做甚?”
斌武說:“好不好,與你甚相幹?”
斌文把兩手合在一起搓動著,說:“相幹咧,怎能不相幹?你聽哥哥說,月圓的大不答應,相裏伯伯去提親都不頂事,還碰了一鼻子灰。他家的人還一而再再而三地威脅咱家,現在咱家是實在沒辦法了。咱大跟我說,你還是不用和月圓相處了,斷了吧,明知道成不了的事情,不用再強求啦。”
斌武聽他哥這樣一說,掉轉身子就走。
斌文趕忙一把把他拉住:“哥的話還沒說完咧。咱大還說了,咱大主要說的是,實在想把那孥子弄進咱家,隻有、隻有把生米做成熟飯還是個辦法。”
斌武愣愣地看著斌文。
斌文說:“說哥腦子笨,你比哥還要笨,連這也不知道?就是、就是先把她鬧了!”
“把誰?鬧甚?”斌武終於說話了。
“把月圓、把錢福順家三孥子鬧嘍。”
“鬧甚?”
“鬧甚也不知道?鬧就是個鬧咧嘛!”斌文說。
“說些甚沒油淡水的話!”斌武說著,把羊鏟在地上狠狠地一捅,丟下斌文自顧去了。
斌文回到霍把式的窯洞,說:“二斌子連鬧也不知道。”
霍把式老拳緊握,把炕麵擂得咚咚咚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