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1 / 2)

馮開元自從上次被月圓用煙灰缸砸破腦袋後,就再也沒有對月圓有過任何粗暴行為,也沒有進過月圓他們住的二樓的臥室,有事就站在院子裏喊一聲,那喊聲也像父母呼喚自己的親生孩子一樣柔和溫暖。但是,此後不久,二姨卻回去了,說是回去住幾天,可至今也沒在馮家露麵。照顧癱瘓婆婆的事情就全壓在了月圓的身上。婆婆的床邊還有一支單人床,是二姨用過的。二姨走了之後,馮家父子不在家,月圓便睡那張床陪婆婆。樓下的房子也是套間結構的,馮開元有自己的房間。但是,馮開元對癱瘓的妻子挺好的,晚上,他沒什麼特殊事情就回家來陪妻子,也在那張床上躺。有時候,他晚上有特殊事情不回來,也會提前囑咐月圓把自己的被褥從樓上抱下來,讓月圓陪著婆婆。但是,有那麼兩回,馮開元打過了招呼說不回來了,卻又在月圓準備上床的時候回到家來。月圓就抱了被褥要上樓去。馮開元說:“時間不早了,就在這裏睡吧,不要樓上樓下地跑,著了涼還得吃藥。”

月圓詫異地看一眼馮開元。

馮開元卻和顏悅色地說:“沒關係的,我回我的房間。”

月圓不說什麼,還是抱著被褥上樓去了。

許多日子裏,馮開元就像什麼事也沒有發生過,對月圓時時處處表現出這樣一種長輩的關懷和慈愛,讓月圓心裏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受和滋味。

“想吃個甚,你和爸爸說,爸爸到街上買,給你帶回來……”

“你伺候婆婆辛苦得厲害,出去買菜什麼的,可以在街上多轉轉、散散心,現在咱汾陽城建設的更好了……”

“爸爸看街上的那些孥子們打扮的挺時髦的,哪天你也出去買身新衣服、燙個好發型去吧,不要怕花錢,咱家不缺的就是個錢……”

無論馮開元說些什麼,月圓都是報以淺淺的笑,不做任何表態。但這好像並不影響馮開元的情緒,馮開元該怎麼對月圓好還怎麼好。隻是有一點,月圓也注意到了,無論馮開元對月圓說些什麼做些什麼,往往是馮國梁不在場的時候。因此,月圓的心裏總是有些惶惶不安,就像身邊有一隻喜歡偷咬人的狗似的。

馮開元又在樓下叫喚:“月圓,月圓你下樓一下……”

月圓整整衣服往樓下跑。

馮開元在院子裏說:“你慢點、慢點,樓梯陡也不寬,操心碰打住……”

月圓下了樓,馮開元說:“城裏新開了一家肯德基分店,爸爸給你們帶回一份來,你喂你媽媽嚐嚐味,然後都吃了吧,現在的年輕人都喜歡吃個稀罕咧……”

月圓在馮開元麵前,把肯德基吃在嘴裏,一點點嚼碎了,又吐進小勺裏,喂婆婆吃下。婆婆好像挺喜歡吃的,眼睛裏、嘴角上露出了笑意。

她沒有注意到,這時候,馮開元的雙眼早已禁不住濕潤了。

服侍婆婆吃好睡著,聽得馮開元歎道:“唉,假如有一天我也這樣躺在床上,有人能這樣伺候,也算個福啊!”

月圓回頭,卻就看見了馮開元的眼淚:“爸爸,你怎啦?”

馮開元搖了搖頭,獨自去了客廳。月圓跟出來,說:“爸,媽歇了,沒事我就上樓去了。”

馮開元說:“你坐坐,爸和你說說話兒。”見月圓站在門口沒動,馮開元又說:“不用怕,你坐吧,爸和你好好說話。你坐、坐……”

月圓就近坐在了門旁的椅子上。

馮開元沒有動地方,說:“有話憋著是真難受咧!爸先要鄭重地給你賠個禮道個歉!上次那樣野蠻地對你,實在是太過分、太不應該了,不要說你隻是用煙灰缸砸破了我的頭,即使是拿刀砍了我,也是我活該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