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1章 我們一起去迎親(3 / 3)

著名作家王蒙說:“小小說是一種敏感,從一個點、一個畫麵、一個對比、一聲讚歎、一瞬間之中,捕捉住了小說——一種智慧、一種美、一個耐人尋味的場景、一種新鮮的思想。”這是在說小小說的“小”,其實也就是在說小小說之“細”,小小說得有細節。作為小小說作家,你在構思你的小小說時,首先想到的就應該是你的小說中的細節問題。細節問題解決了,小小說的亮點就出來了。

“一滴水中見太陽,半瓣花上說人情”,細節雖小,但意義重大。任何一個細節都隱含著深刻的思想,就看你怎麼寫,就看你的悟性,就看你有沒有一雙慧眼。生活中不是缺少美,而是缺少發現。

二要向深處挖掘。

這“深處”指的是立意深處。古人雲:“文以意為先,意猶帥也;無帥之兵,謂之烏合。”邢可在《怎樣寫小小說》一書中更指出:“小小說是立意的藝術,立意是一篇小小說的靈魂。小小說是靠立意存在的,它的最本質的特征就是立意的確立與表現……但它的一切表現技巧都是在小小說立意的基礎上派生出來並為它服務的。”

以老作家許行的《立正》為例。這篇小小說寫了一個國民黨連長簡單的習慣性動作:那個當俘虜的連長一聽到“蔣介石”就會立正。被俘後,解放軍想盡辦法也,沒有給他改正過來,後來紅衛兵也沒法做到,但紅衛兵不和他講客氣,他們不會和你談人性,他們直接把他的雙腿廢掉了。可當作家說出一句話“你這輩子可叫蔣介石給坑啦!”時,卻發現,連長的上身仍做了個堅定的立正姿勢。我們在讀罷這篇小小說的時候,都會在靈魂上受到震動。作者當然不僅僅以一個國民黨連長簡單的習慣性動作為描摹動機,他真正想要你震撼的是一個時代的烙印怎樣強烈地加之於人性之上。在這重含義上,人抑或人性是很弱勢很被動的個體。作家在這篇文章中,並不是進行說教,而是直探人性,反映人性醜陋的一麵。當人性在一個非自由的環境中受到扭曲,那麼矯正是相當困難的一件事。曆史留下的有些創傷,是永遠改不掉的。可以說,《立正》是反思國家、民族曆史的作品,給人以凝重的曆史感。

淩鼎年的《茶垢》裏的茶壺,不是名壺,沒有什麼傳奇色彩,孫女就想著將這茶壺裏的茶垢給擦去。從某種意義上說,茶垢象征著某種傳統的文化積澱,作者於是用散文式的筆調和小說文體來充分表達出對文化曆史的詩意象征。

王奎山的《偶然》,主要事件是退休幹部老喬發現通信傳輸局的一個公告有錯別字,他連續三個月,每月一次提醒聯係人胡軍改正,但胡軍無動於衷,態度由卑謙轉為暴躁,他大罵老喬多管閑事,老喬不堪其辱突發腦溢血死亡。全篇作品並沒有明寫是胡軍為了一個錯別字罵死了老喬,但任何一個讀者都能判斷出這才是這篇作品真正的核心細節,至於它在“偶然”的外表下隱含著的體製性悲劇卻是這個核心細節隱而不露的真正立意。

汪曾祺先生說:“小小說是一串鮮櫻桃,一枝帶露的白蘭花,本色天然,充盈完美。”這比喻十分形象,“櫻桃”之“鮮”,“白蘭花”之“帶露”,就是指小小說深刻的立意,這是小小說本身的亮點。

一篇小小說,如果沒有生動的細節,那就隻是如小學生一般的記敘文;如果沒有思想的深度,那充其量也不過是個精彩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