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中靖港(1 / 1)

靖港離我的心靈很近,像熟悉的妻子,能夠感覺到她的氣息,我卻沒有去過一次。曾經幾次下定決心去靖港走走,都沒有實現這個願望。

今年早春,我終於動了心,奔靖港約會。約定日期,那天早起,天空嘩啦啦下著雨點。我有所猶豫,後來還是決定出行。從長沙出發,在疾駛的公交車上,聽到雨滴敲打的聲音,心情反而平靜許多,模模糊糊的玻璃外,看不到路途的影子,隻能享受冷冷的車窗。到望城,我換上前往靖港的班車,雨漸漸小了。汽車沿著湘江岸邊行走,柳樹早已翠綠,有種融入自然的快感,心情也放鬆不少。

靖港原名溈港,在湘江支流溈水口處,唐朝李靖擊敗蕭銑,鎮守長沙駐軍於此,治軍嚴謹,百姓從沒受到過騷擾,李靖去漠北後,湘人懷念他,敬仰他,改溈港為靖港。

靖港距長沙三十公裏,與喬口相鄰,與銅官隔江相望,坐落在湘江西岸,水運便捷,是益陽縣、寧鄉縣、湘陰縣、靖港區四地農產品的集散地。靖港帆影不絕,順江而下直通嶽陽、武漢,沿江而上至衡陽、廣西,俗名“小漢口”。

靖港曾是湖南四大米市之一,淮鹽經銷口岸,商賈雲集,市場活躍。清末,靖港有糧棧米號二十多家,手工作坊繁多,古驛站、古街無數,最有名的是青樓宏泰坊。長沙民謠雲:“船到靖江口,順風都不走。”一八五四年,石貞祥擊敗曾國藩水師,曾國藩兩次投江自盡,所幸被人救起,靖港從此更加被人牢記。

我下車後,雨小了很多,還是零星地飄著幾點,風卻非常犀利,刮得十分生疼,我裹緊了衣服。

我與妻子在當地朋友劉紅芬的帶領下,往右,走上寬廣的保糧街。我們馬上就回到了古香古色的環境,有種時空轉換的感覺。往前走,是靖港詩詞碑林,刻著曆朝曆代描寫靖港的詩詞曲賦。我欣賞著這些碑刻、詩詞,感覺自己流暢在靖港的曆史文化長河中,體味著靖港的曆史。再往前,聳立著一坐碑坊,就是靖港大牌坊。後邊靠近汽車站。

我們折回來,從進入保糧街的口子往左走,走上那條小街。這裏有錢氏豆腐坊、李萬順號,是靖港著名的豆腐生產商,也是靖港古代商號代表,曾經名揚天下。看到現在的境況,我想:古代的繁華淹沒在曆史的泡沫中。

拐彎往前,走過拱橋,是靖港第一壇的姚記壇子菜,在現在靖港人的生活中占據非常重要的地位,也是靖港人每天吃的壇子菜。

我們正式走進半邊街,溈水即靖港馬上展示在眼前,溈水岸邊樹木雜立,河水碧藍,江麵開闊,波瀾不興。沿江有石坪和石梯,可以走下去撫摸溈水。河中曾國藩靖港水戰古戰船閑置,被一排烏篷船圍著,有種休戰的意思。半邊街對岸,民居林立,農莊繁榮。走在泛白的半邊街上,有股幽靜、清新的感覺,偶爾聽到幾聲木槌聲,噴嗒噴嗒,走近前去,才知道是商家在造木槌酥。我掄起槌子,也幫著砸幾槌,雖然沒有學會砸槌的技術,倒也有些樂趣。我買了半斤木槌酥,邊走邊嚐食,味道不錯,花生、芝麻、核桃、蜂蜜味道齊全,還一層一層的,非常脆利。

轉個彎,繼續往前走,是保健街。有棟灰牆紅瓦的老平房,是一九三○年中共湖南省委機關的辦公舊址,毛澤東等人曾經到過此地。右邊有陶承故居,是“革命母親”陶承的住所,現在改為博物館。再往前,有棟木質結構、灰瓦青磚的古香古色會館,那就是寧鄉會館八元堂,大廳龐大,後台有戲樓,可以聚會議事,也可以看戲,現在改為唱靖港地方戲。再前行,是長沙最後一家妓院宏泰坊,建於清代雍正十年,有三百多年曆史。

跨過拱橋,往前走,就是保安街。這裏有剪紙、打鐵、釘稱、泥人等店麵,是城市文明下幾乎絕跡的手藝,匠人們悠閑地做著自己的事情,好像與世隔絕。

我抬起頭,發現已經走到盡頭,雨不知何時停了,天氣也沒有那麼冷冽,石街上的人開始多起來。我停下來細看,原來都是遊客,不知道是從什麼地方冒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