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擔上的家庭(1 / 1)

家鄉流行一句話: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這句話在我堂姐夫身上全部表現出來。堂姐夫不是我親伯伯、叔叔的女婿,還是一個遠房伯伯的女婿,隻是我們來往得比較多,就顯得親起來了。

堂姐夫生在資江邊的白溪鎮,雖然在城鎮長大,他卻沒有讀過幾年書,加上家境貧寒,到三十好幾才說上我堂姐。結婚生子後,他勤勤懇懇地勞動,日子還是過得緊緊巴巴。周圍的人都先富起來了,他還掙紮在饑餓線下。堂姐看到街上人來人往的生意,也耳濡目染了一些智慧,開始學著做些小本生意,基本可以填飽肚子。堂姐夫的男人形象嚴重損害,隻好到資江邊的碼頭上去做苦力,做些卸貨、裝船的事。

他們的兒女漸漸長大,都進了中學,學費和生活費開始猛增,家裏的經濟更加緊張,堂姐夫做苦力已經無法供應三個孩子的學費。碼頭上的活又越來越少,力氣也不如以前,隻好另謀出路。

資江河裏的嫩崽魚慢慢被漁民重視,成批的捕撈。嫩崽魚做成火焙魚的成本很高,新鮮出賣又沒有人要,隻好賤買給河邊的居民。伯母吃到嫩崽魚,覺得味道還可以,說鄉下人一定很喜歡吃,堂姐就有了做嫩崽魚生意的意向。通過家庭會議決定,由堂姐夫擔著去鄉下賣。堂姐夫在他嶽母的陪同下,挑了一百多斤活嫩崽魚到我們鄉下,一路吆喝一路賣,沒走完三個村就賣完了。這一趟就贏利一百多元,可把堂姐夫高興壞了。

當堂姐夫準備跑第二趟時,一個難題來了,堂姐夫不識秤,也不會算數。他女兒就告訴他認秤,他記不了,就給他在秤上做了一些標記,隻標記一二三斤,兩的就不管;又給他算出一斤多少價錢,兩斤多少,還告訴他一個訣竅:隻整斤出賣。

堂姐夫第二次來鄉下賣嫩崽魚,就隻賣整斤的,別人要買半斤八兩,他就不賣給顧客,顧客還價他也不賣;買一斤嫩崽魚,他就主動加三四條。堂姐夫的生意就這樣做起來了,每天從鎮上擔著一擔嫩崽魚到我們鄉下來賣,邊吆喝邊賣。久而久之,他就成了我們鄉下的一道風景線,無論男女老少,都知道這個賣嫩崽魚的三保。有人想吃嫩崽魚,就豎起耳朵收集他的吆喝聲,有的日子生意好,很快就賣完了,還有幾個村子沒走到,那裏的人都好像有些什麼忘記了似的。也有人故意逗他,三保,我買半斤嫩崽魚,他擔著魚擔頭也不回地跑了,轉個彎又吆喝起來。

堂姐夫的魚擔一挑就是六年,堂姐已經不再做生意了,小孩也都進入了社會,還建了一棟房子,魚擔他還挑著,生意也不差。

我想:堂姐夫的魚擔是給他量身定做的工作,魚擔曾經挑起他家庭的重擔,現在雖然經濟有所好轉,但是魚擔還是他的家庭,他作為家長一定還會繼續挑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