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斯蒂芬島異鷯
李淺予
位於南太平洋的島國新西蘭，是個風景秀麗的島嶼國家，由南、北兩個主島和一些小島組成。在南北島之間，有一個名叫斯蒂芬的小島，由於島上一直無人居住，這兒便成了各類動物生息繁衍的樂園。但是，這種狀況並沒有一直持續下去——公元1894年，新西蘭政府在島上建立了一座燈塔，並派了一個名叫大衛的人看守這座燈塔。
大衛是島上唯一的居民，由於這座島太小，加之工作枯燥無味，所以很快就感到了孤獨、寂寞。為了排遣這難挨的孤寂，他隻好養了一隻貓。誰料，就是這隻在大衛的眼裏看來乖巧可愛的小貓，給島上的一種生物帶來了滅頂之災。
有一天，大衛發現他心愛的小貓從外麵抓回來一隻小鳥，這種鳥體型很小，似鷦鷯，喙細長而尖，體羽光亮，尾羽很短而腿較長似八色鶇。大衛從未見過這種鳥，他饒有興致地撫摸了一下鳥的羽毛，小鳥可憐巴巴地望著他，希望他能將自己解救下來。然而令它絕望的是，大衛並沒有救它，而是蹲在地上仔細地欣賞著他的愛貓是如何處理這隻小鳥的。
就像以前對待老鼠一樣，貓顯然並沒有一口吃掉它的意思，而是慢慢地玩樂享用。它先是將它放掉，看著它像老鼠一樣在地麵奔跑，然後再撲上去把它捉回來，然後再放掉……終於，貓玩膩了這種雖然長著翅膀但卻不會飛的鳥，就將它一口咬死了。讓大衛稍感意外的是，他的愛貓對這種鳥的肉似乎並不感興趣，咬死後就將它的屍體扔在那兒，跑到一邊玩耍去了。
大衛是唯一見過這種鳥活著時候的樣子的人，但即使是他也僅僅見過兩次。有一天，大衛突然發現他的愛貓再也沒有將這種鳥帶回來，他估計，它們可能全被他的貓殺死了。大衛數了數被貓扔在角落裏的屍體，一共17隻。還好他沒有將這些屍體扔掉，而是將它們賣給了一位標本收藏者，並被他帶到倫敦，參加了1894年的鳥類學家會議。
專家們雖然也從未見過這種鳥，但他們從1867年在新西蘭南島發現的岩異鷯的外形判斷出這種鳥可能是異鷯的一種。經過鑒定，專家確認這是一種僅存於斯蒂芬島上的一個稀有、獨特的新鳥種，這種鳥的最獨特之處在於它是鳥類、雀形目中唯一一種鳴聲悅耳而又不會飛行的種類，專家們將它定名為斯蒂芬島異鷯，屬於新西蘭特有的刺鷯科。
——這是一種剛被定名即宣告滅絕的動物。
據統計，由於人類長期無視大自然的生存規律盲目引種，對瀕危、稀有脊椎動物的生存帶來了巨大的威脅，光是因引種而滅絕的動物，就占到了全部滅絕動物總數的五分之一；而這對於那些孤島物種來說，則更是致命的。近代有很多鳥類都是被引進的貓所滅絕的，但僅僅被一隻貓所滅絕的鳥類，除了斯蒂芬島異鷯，到目前為止還沒有發現第二例。
一個物種的存亡，同時還影響著與之相關的多個物種的消長，正如德國著名作家歌德在其不朽巨著《浮士德》中所說的那樣：“萬物相形以生，眾生互惠而成”。當一個物種的局部滅絕大大改變和影響其他物種的種群大小時，就會連鎖性、累加性、潛在性地導致其他物種接二連三地滅絕。這種現象，被我們稱之為“多米諾骨牌”效應。
雖然我們尚不清楚斯蒂芬島異鷯的滅絕究竟會給島上的其他生物帶來多大影響，但我們知道，如今那座小島上再也沒有斯蒂芬島異鷯的身影出現了，它們——那些曾經在地球上生存過的孤島生靈們，現在隻剩下了11具標本，靜靜地長眠於博物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