緩緩收起看向孝霖哥的目光，方連海幾乎可以說是拉著臉對我們說：“犬子身子骨不太好，現正臥病在床。”
“哦？”褚涵怪怪的一笑，“那更要探望一下了。”
這句話剛停，方連海便如木樁一般僵在原地，孝霖哥、褚涵瞅著他變得如此怪異，臉色都變得不善起來。
先前在山腳處遇到的通判劉德這時趕忙走過來看向方連海，輕聲說道：“大人，不妨事，這兩位千戶隻是想見見公子，想來沒什麼惡意的。”
方連海微微扭頭狠狠瞪了劉德一眼，並不言語，隻轉過身向著宅院另一邊的小院走去。
我們對視一眼，眼見這人的行徑頃刻間變得如此可疑，自然都跟在他的身後走進了那個小院。
小院裏種著竹，種著花草和幾棵並不很粗壯的樹木，簡簡單單的一個小亭坐落在小院一角，頗有些獨自逍遙之感，一間屋子透著燈火，屋子裏隱約傳出話語聲，想來屋子裏的人並未歇息。
方連海腳步緩慢地走到門前，輕輕叩了兩下門，我聽到屋子裏一聲孩童的驚叫：“爹，是爹！”而後，房門被暢快地打開。
荷心站在門口，看著方連海，看著方連海身後的我們，臉上的表情可謂是瞬息萬變。原本喜悅的光芒頃刻間便從臉上消失，接踵而至的居然是一種難以言喻的驚愕、恐慌，甚至是絕望。
我不解地看著荷心，看著拉著她裙擺的孩童。那孩子先時臉上掛滿了天真喜悅的笑容，看著方連海使勁叫了兩聲“爹、爹”後，便一臉詫異地看向我們。
孝霖哥向著房門口緩緩走去，停住腳步看著孩童問道：“小家夥，你叫什麼名字？”
“方矣舟。”孩子輕點了下頭而後看向褚涵伸出了小手問道：“那個人為什麼要把臉遮起來？”
孝霖哥看著孩子沒有答話，褚涵卻緩步走向門口。像是害怕褚涵傷害這孩子，荷心的身子微微一動，身軀硬是將孩子擋在了身後。
褚涵停步。
我能想象到這家夥此時的心情，以他孤傲的性子來說這種舉動無疑讓他憤恨。
果然就聽褚涵語氣不善地說了一句：“因為二爺爺的心情不好，所以不願別人看二爺爺的臉。”
人愣了一下，旋即一句話未說，我隻管快步走到褚涵身邊，抬手便照著他身上摸去。想來沒人知道我會這麼做，而我可能也是一時間被褚涵的話語衝昏了頭腦才會忘了自己在做什麼，此刻手已摸上褚涵的身子由不得我在倉惶地退開。
不顧所有人看著我的詫異眼神，我在褚涵詫異的目光中，將手摸過他的胸前伸進他的腰帶間，直到我摸出了兩塊小金錠。
手拿金子走到荷心的麵前，我蹲低身子拉過方矣舟白嫩的胳膊將金錠放在他的手心裏。
“二爺爺最喜歡嚇唬小孩子了，”看著小舟我微微一笑，“不過，總不能讓他白嚇著了對不對，就用他的東西來補償小舟好了。”
小舟看向手掌中的金錠皺起了眉頭，小嘴一扁嘟囔地問道：“這是什麼呀？金光閃閃的，跟我家的銀錠一樣，怎麼顏色不一樣呢？”
心一動，我笑著對小舟說：“因為它比銀錠厲害。銀錠能買的東西它都能買，而且還比銀錠要買得多許多呢。”小舟聽我這麼一說，抬頭看向荷心問道：“娘，我可不可以要啊？”
荷心使勁咬了下唇，什麼都沒說，倒是方連海上前一步對小舟說道：“還不謝過二爺爺和蘇……姑姑。”蘇姑姑？隻這一句話我便比褚涵、孝霖哥矮了一輩，可是還能讓這小家夥怎麼叫我？難不成叫我奶奶？
向著褚涵看去，小舟嘟囔道：“謝謝二爺爺。”而後小臉看向我極是開心地一笑道：“謝謝蘇姑姑。”
我笑著對小舟點了點頭，就聽方連海說道：“時辰不早，讓你娘帶你去睡吧。”
小舟點了點頭，荷心則對我們欠了欠身子，並不言語隻管拉著小舟向內室走去，而方連海也在這時輕輕關上了房間門。
看著被關合的房門，我心裏有種說不出的感覺，不知是怪異還是憋屈，就那麼不順暢地憋在心間讓人煩躁的不得了。
顯然也不願再待下去，這一次孝霖哥再沒有要求什麼，隻說了個“走”字，便帶著我們出了方知州的宅子，一路向著客棧走回。
進了客棧，我以為我們會聚在一起說說這趟方宅的事，哪知孝霖哥自顧自地走回他的房間關上了門，沒有一點要說話的意思。看了眼麵露喜色的奉婆，我向著自己的房間走去，就聽奉婆說道：“老四，將東西放到小掌櫃房裏。”四叔點點頭，跟著我走進我的房間，將那竹筐放下後，看向隨後進屋的奉婆和褚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