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一百零一 暗中較量(2 / 3)

皺眉看著這個冷冰冰的男人,不消說他一定就是魏忠賢了,因為這天底下斷沒有第二個人敢以督主自居。坐在他身邊冷眼旁觀的想必就是褚涵提到的禦馬監總管齊公公,心裏七上八下的,我不知道這兩個人一同來到這裏為的是哪一出,而這魏忠賢究竟要拿什麼東西讓我瞧,眼睛向著褚涵掃去,看到他的神色也緊張了許多。

凶多吉少,這四個字在這一刻竄上我的腦海。

衝身邊一個太監點了下頭,我就見那太監抱著一個木匣飛快走到他的身邊,並麻利地打開木匣,亮出了匣子中的瓶子。

“這匣子裏裝的是皇上賞賜給本公的東西,成化年間的一個大瓷瓶,價值非比尋常。這瓶呢原是一對,一隻在這裏,還有一隻就在這院落中。昨日,本公與齊公公喝酒,酒醉盡興時將另一隻瓶子隨手放置一處,等到酒醒時才發覺糊塗,可那瓶卻再尋不到了。這宅院並不十分大,你就幫本公找一找,看看那另一隻瓶兒在何處。”

看著那瓷瓶,我默然無語,而後緩緩低頭說道:“請大人恕罪,民女無能為力。”

“你說什麼?”

“民女說民女找不到大人丟失的成化瓷瓶。”緩緩抬頭看向魏忠賢,我一字一句地說道:“大人片刻前已說了,瓶子是皇上賞賜下來的,既然是皇上賞賜又是成化年間的瓶,蘇茉莉就算將這裏的整條街翻個底朝天,隻怕也找不出這樣的瓶子來。”

院落裏鴉雀無聲,靜得我幾乎能聽見自己的心跳,緊張中慌張地吸了口氣,我接著說道:“成化年間的瓷器,一向以秀雅、小巧為尊,且莫說沒幾隻大的傳下來,便是有,也該胎質晶瑩,瓶型玲瓏、色調柔和才對。大人給民女看的這隻瓶,身上的花瓣大且雜不說,便是一點含蓄的韻味都沒有,每一朵都大綻大放熱鬧非凡,沒有一絲寧靜的色調。曆來被皇家賞識的器物那絕對是有個品處的,就算成化年偶爾有些個器物偶有特別,能得皇家慧眼賞識的也必定會有個鮮亮的看點才對。這瓶打眼看去的第一眼便顯俗氣蠢笨了,實在少了應有的細致與莊重。還有,成化年間鬥彩是極有名的,青花間裝五色,說的便是成化年間最有名的鬥彩,那瓶身上,五彩不見多幾分,便是黑色勾描的青花花瓣線條都粗陋許多,這樣的瓶子莫說是成化年間的瓷瓶了,便說是宣德、永和年間的贗品隻怕都沒人信。如今大人指著這瓶子說是成化的瓶,還要叫我去找一隻配對來,連大人手中的瓶子民女都覺著不是皇家賞玩之物,卻去哪裏找上一隻可以配對的成化瓶子來?”

院落裏再度安靜下來,我緩緩垂頭,猛地就聽到齊公公“噗呲”一笑,說道:“督主,咱家可是一直陪在這裏的,斷不會給這丫頭通風報信什麼的,沒想到真叫這丫頭瞧出來了。”

“哼!”陰冷的聲音響起,“一群蠢貨,弄這麼個破東西丟人現眼,本公就沒什麼東西了?”

沒人回應魏忠賢的話語,我聽到他似乎慢慢站起身向著我們走來,雙腳走到我麵前停了下來。偷眼看向我麵前的雙腳,我已一身冷汗,實在是怕這個陰險冷漠的家夥給我一刀要了我的命。

“你手中抱著的是誰的孩子?”沒想到走到我麵前站定的魏忠賢並沒有向我發難,而是問出了這麼一句話,我大吃一驚忙抬頭看向他,謹慎地回答道:“回大人,是在強盜手中救出的孩子。”

“強盜?”

“這孩子便是被強盜擄去的二十九個孩子中的一個,他們都被藏在一處義莊附近,因他……太過弱小,蘇茉莉覺得可憐才會將他抱在懷中。”

“孩子腳踝上係的是什麼?打開了!”

心裏哆嗦,我咬著唇慢慢解下孩子腳踝上的方巾,並將方巾緩緩打開。

“這字是你寫的?”

猶豫了下,我使勁點點頭。

“寫這東西幹什麼?”

“賊人擄去的孩子太多,再加上這孩子年幼初見時身體狀況並不好,民女怕混在孩子裏頭抱錯了,錯過醫治他的機會才會做了這個標記。”

“你到有心。”魏忠賢的話語聲似乎耐聽了些,不再像片刻前那麼冰冷無常。

“督主,這些孩子……”

“被賊人擄去的自該找來爹娘領回去,這點事還用本公交待?”

“是!”

“蘇茉莉,”忽地,魏忠賢又叫著我的名字說道:“本公很想知道你究竟有多大本事,所以本公給你五天時間。五天之內你要做出一件轟動京城讓人刮目相看的大事來。”猛地就覺得胳膊被抓,我被魏忠賢一把從地上拎起,他直視我的雙眼說道:“你最好給本公好好應付。”話語一頓,他壓低聲音繼續說道:“五天之內若是有什麼難處你可以來求助本公,倘若是存心糊弄,五天後看本公怎麼收拾你。”

一臉冷漠,他冷冷看了我一眼後眼睛瞅向了孝霖哥,“蘇孝霖!”

“督主!”

“這買賣既然開了,就好自為之吧。本公不管典肆的掌櫃究竟是誰,你們賺你們的錢本公不阻攔你們發財,但是可不能誤了正事!”

“請督主放心,孝霖、褚涵心裏明白。”

“少涵明白,請督主、齊公公安心!”

一院子的人都開口應付著,就見魏忠賢回頭衝著齊公公一點頭帶著他的人走了,那齊公公也忙帶著人緊隨其後跟了出去。褚涵看了我們一眼,起身追著魏忠賢、齊公公出了院落,孝霖哥慢慢起身看了我一眼鬆了口氣,我們這才敢一一起身相互對視。

向著四叔遞去一個眼神,孝霖哥與四叔向著仿若無人的房間中走去,一一探查起房間來。知道他們是心疑魏忠賢、齊公公會暗中埋伏下什麼人才會如此戒備,我們也是雙眼仔細打量著屋子、院子的每一處地方、每一個角落。

所有連通的院落與房子都檢查過了,顯然魏忠賢、齊公公隻停留在這一處院落,其他的院子似乎進都沒有進去過,我們這才心安了些。

也是,以他那樣的身份,怎會讓腳落足於典肆的地麵。

回到典肆後院,我將孩子交給荷心照顧,便與孝霖哥一起坐在院中等著褚涵回來。

不一會褚涵就回來了,他一臉漠然用眼神示意我、孝霖哥、奉婆、老四小七進屋,而後吩咐阿水、效章哥去打掃、收拾左右貫通的屋子,要衿羽注意院子屋子裏的動靜,不許任何人接近我們的屋子,以防我們的談話被偷聽去。

我、奉婆、四叔、小七、孝霖哥抬腳踏進了我的房間,這一進屋我才發覺最該驚訝的莫過是我自己了,原本屬於我的小屋如今竟被拓寬,牆壁早已不見了,與原本隔壁的房子融為一間。新打通的房間比原來大了不少,放進屋內的東西也多了許多,以前若是人多進屋難免會有些擁擠局促,這會兒不但寬敞地能容多人落座,便是打眼一看也是莊重典雅許多。

想想片刻前孝霖哥便與四叔檢查過這屋子的,他既然都沒有生氣,想來是對這樣的改造感覺滿意。看了褚涵一眼,心道這事隻怕又是他做的,就聽孝霖哥說道:“我平日很忙沒時間打理這些瑣碎事,這間屋子也就罷了,左右兩側院子的牆你最好給我說清楚明白了。”

“你還先別提這個,剛才督主、齊公公問話,你幹嘛一提這家典肆就非拉上我?”

“你不是這家典肆的二東家嗎?拉上你有什麼不對,這家典肆若是有什麼麻煩,誰都別想跑,都得給我擔著!”

“既然我是這家典肆的二東家,跑也跑不掉甩也甩不開,那麼我拓展典肆的規模有什麼不妥!這不是我應該做的嗎?眼下這多少人,以前那家小宅子怎麼安置得下!”

“你不添亂就沒有安置不下的!”

“我添亂?你打心眼其實一直都佩服我的安排吧,所以麵對督主、齊公公才會每句話不落地扯上我!你巴不得留下我這個人幫你擦這家典肆的屁股!”

“你惹的禍你不擦誰擦?”

“我何時惹禍了?你這死腦筋如今可算親眼看見那珠子的用處了?”

“還敢說,你就是個賊,小心我火氣上來先把你逮了!”

“我若是賊,東西已經孝敬上去了,你有本事去抓上麵的主啊?”

看著這兩個人你一句我一句,我們隻管圍坐在一張桌子前看著這兩人的唇槍舌戰默不作聲。

屋子裏好一會安靜,想是兩人也吵夠了,這才看向我們一臉的懊惱。

都這時候了,也真不知道他們兩個在懊惱個什麼!

“啪啪啪,”褚涵手拍桌子衝著我低吼,“下回你編瞎話能不能說個近點的地?瀘州,這趕去要多久時間,還要擺平那老爺子順著咱們的瞎話說,你當督主派去的人那麼好對付!”

“都別急!”奉婆低歎一聲道:“你們兩個才回京,這兩人又對你們一番盤問,想來心裏也未必信的過你們兩個人,隻怕也派了什麼人盯著咱這宅子裏的一舉一動。去瀘州這事你們千萬不能動,還是交給他們的人去辦吧,”奉婆衝著四叔挑了挑眉頭,“畢竟他們那幾個人沒跟咱們一起回來別人沒看到,他們最方便跑這一趟活,至於那老爺子,為防他威嚇之下改口還是殺了幹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