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素雲、苨婆也是直點頭，素雲擦了把汗說道：“那是個年紀輕輕的小太監，來得急走得也急。見他是宮裏頭來的人我們原想叫醒你們，他卻說不用，隻留下話就跑了。”
“他的原話是什麼？”
“他說魏公公說了，叫你們無論如何堅持住，隻要明天一過便萬事大吉。”
素雲又說了一遍荷心說過的話，苨婆也一個勁地點頭接著說道：“他還說了句話。”苨婆邊說邊皺了下眉頭。
“什麼話？”
“他說：今夜要添灶了。”
“苨婆，你沒有記錯？”褚涵臉色一下子變了。
想是聽出褚涵話裏的嚴肅，苨婆謹慎地點了點頭。
“沒錯，是這話！”荷心再次肯定，素雲也是點了點頭。
褚涵雙眼看向門外，偏巧施完粥的效章哥拎著空桶回來盛粥，褚涵的雙眼緊盯著粥桶一眨不眨，待到效章哥裝好菜粥，褚涵一把拉住他說道：“先別急。”
大步走出廚房，我以為他是聽說小太監要我們再堅持一天心疼他的錢了，所以打算緩緩，哪知他再回來的時候身後就跟著鍾旭。
“鍾旭，你跟著效章出去，他們放粥的時候你給我看緊了粥桶。二爺實打實地告訴你們，有人要在粥桶裏做手腳，引發騷亂壞了咱們的大事，所以你們的眼睛從這一刻起都要給我放亮了，除了你、效章、水封，任何人不得接近粥桶！這樣，就算有人死了說是粥的問題，隻要大部分人都安好就能查出幕後做手腳的人，你們可聽懂了我的話？”
“是，爺！”
“大人，我也去看著。”衿羽不知何時出現在門外。
褚涵看了眼衿羽，點點頭沒有說話，隻管在廚房中踱起步來。稍頃，他看著衿羽說道：“你先不忙去。我要你守著咱們那邊的爐灶！兩個廚房開灶本是件好事，現如今卻未必見得了，這一刻起，每個廚房做出的東西都標記清楚再給我端出去。茉莉，你給我看好這間廚房，從現在開始，每次出鍋的粥一定要煮粥的人先吃上幾口。衿羽，咱那邊也是如此，你也給我看住了。”
“是，大人！”衿羽應了一聲便轉身走了，想是不折不扣地按照褚涵的吩咐去做了。
而褚涵的眼神則從荷心、素雲、苨婆的臉上掃過，低聲說道：“從咱們放粥那天開始，煮粥便是你們的事情了，現在我要你們每人都喝上一口這桶裏的菜粥再端出去。”
“褚涵！”看著褚涵我一聲怒吼，他怎麼可以這麼不相信我們自己人。
瞪著我，褚涵說道：“她們的來曆你真的都一清二楚？外麵等著施粥的人有多少你是親眼看見了，倘若粥被做了什麼手腳，那時候麵對向你哭著討要親人性命的百姓，你還吼得出來嗎？”
荷心默不作聲，走到粥桶前，拿起小碗盛了些菜粥喝了個幹淨，素雲也是緊隨其後，看著苨婆挺著肚子走向粥桶，我說不出心裏有多難受。
“她們原本可以不這麼做的，她們一大早就起來每天忙到太陽落山，就為了能讓外頭等著的人能吃得好些。”
“小掌櫃，你錯了。”拿著碗的苨婆一邊盛粥一邊說道：“二爺說的一點都沒錯，外頭現在等著施粥的人越來越多，倘若有人在粥裏做了手腳，那麼我們要麵對的就不是喝幾口粥的事了。出了命案我們都會被送去官府，不查個水落石出我們都回不來。我們現在做的是好事，可若死了人，即使與我們無關，那些人的親人也會因此痛恨我們，與其被別人恨著，莫如喝幾口粥輕鬆些。”苨婆說完對著我一笑，將粥慢慢喝下。
效章哥看著這一幕，臉色變得難看，他狠狠咬了下唇正要拎著粥桶離開，就聽褚涵說道：“那小太監的話，每一句都是要人命的！”
看著我，他說道：“荷心以為那句添灶的話是多餘的才沒對你說，豈知這話才最要緊！如果他真是督主派來傳口信的，就是在警告咱們小心放粥時的意外。他的第一句話說的是堅持，那意思就是無論門外頭等著放粥的人如何多，這院子裏的人都不能再隨意亂加了，他是提醒咱們在忙碌中會被不知底細的人混進來做了手腳鬧出大事！他說的明天一過就萬事大吉……”褚涵話語頓了下，眼神掃過每個人的臉停在我的臉上，“你歪打正著了。你的本意是要囤菜，叫尚膳監為了籌備皇上的膳食能找了來，以皇家禦膳房的身份求助你這區區百姓家這也算是一件了不得的事了，可是那主意卻不見成效，現在你卻做起了放粥的事，隻這兩天門外便已排成了一條長龍。依著現在的隊伍來看，你能預測到明天等待領粥的人會有多少？我告訴你吧，蘇家放粥的事現如今城裏已經是鬧得沸沸揚揚，你出的那個餿主意囤菜不但引來了沒飯吃的乞丐，便是有飯吃的也要來排隊等著，咱們已經完成了那人要我們做的事，原本今天傍晚就能收手不幹了，他卻要我們再堅持一天，為什麼？他也算出了明天的場麵，他想要你做的轟轟烈烈。”
“為什麼他突然之間改變這麼大？他幹嘛要幫我？”我疑惑不解。
效章哥神情一變，急道：“該不會是根本就沒有這道令，是他假傳的？”
褚涵搖搖頭，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小聲說道：“我已叫人查過，的確有這樁事。”不等效章哥再說什麼褚涵已開口吩咐道：“效章，你這就跟鍾旭出去接著放粥，記住，一定要按我的話去做。廣化寺裏七世瞎子的死已讓我疑心我的人裏出了什麼問題，這一次，倘若粥出了狀況，正好讓我揪出那個該死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