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們看見袁霸天有這樣的反應,一致感覺到奇怪。袁霸天跟方景洪一向結仇,這全城都知道已久,而且袁霸天為人狠戾暴虐,性格粗狂凶殘,怎麼會有如此動情的時候?太不可思議了。袁霸天裝模作樣地哭了兩下,站起來大聲說道,“方老板經營酒樓多年,為人正直忠義,天災之時一度開倉救民,造福百姓,是我陽關城中的標杆,不想卻有此一劫,我袁霸天立誓,定會把事情查給水落石出,讓方家討回一個公道!”
百姓們一聽,七嘴八舌地你一句、我一句炸開鍋,說什麼的都有。
“散了去,散了去,不要妨礙城主辦事!”袁霸天的手下見機行事,開始驅趕那些圍觀的百姓。
“來人,把方家四口厚葬,誰有知道線索者,重重有賞!”袁霸天對著人群響亮地喊道。
“想不到城主雖然跟方家有過節,卻還算有良心…”有些百姓說著,不多時,大夥都散了去。
手下人把遺體全部運走,準備拉到城外埋葬。不想卻聽見突然有人大叫,“城主慢動手!”
袁霸天回頭一看,原來是衙門的府吏大人李通,隻見他三十左右,急忙朝袁霸天行禮,說道,“城主,天運酒樓被人殺人放火,下官來晚了,請城主恕罪。”
“李府吏,這事出突然,就是我也沒有料到,李大人何罪之有?”袁霸天的神色浪蕩了幾分,隻有眼裏的精光一樣是邪惡。
“城主,恕下官直言,破案本是衙門的職責,況且,方家人深夜被人謀殺,這是命案,應該把遺體留給仵作細細檢查,發現破案線索才是,如此草草埋葬,會耽誤案情。”李通盡量委婉,他知道袁霸天惹不起,可自己必須得這樣。
袁霸天很不高興,聲音也冷了幾分,臉色一變,“李大人,你的意思是,我堂堂城主多管閑事了?”
李通心裏一下咯噔,連忙擺手,“下官不敢,可這、這斷案的確是衙門的事情…”
“李大人,身為城主,我比誰都想盡快找出凶手,但是方家人落得如此下場,已是不堪,早點讓他們入土為安才是對他們的尊重,你一心要阻攔,是何用意?”袁霸天陰森森地走近李通,直盯得他寒毛倒立。
“不、不,城主,以斷案程序來說,這…”李通滿頭大汗。
“李大人,方家的事情你盡可以隨便查,但是隻可以悄悄地查。這陽關城乃是物澤天華之寶地,是東域中心,二皇子不久就要到這裏駐紮軍營,作為軍事重地。你這樣大張旗鼓地要查方家的案子,是不是存心想要讓二皇子一來,就去你的衙門看看這方家被仵作切得支離破碎的遺體?”袁霸天抬高了聲音。
李通一聽,嚇得雙膝發軟,差點跪了下去,連聲說道,“城主,下官不是這個意思,下官隻是盡責…”
“李大人,你給我聽著,這件事情你要千方百計地壓下來,要是讓百姓多嘴,傳到了二皇子那裏,惹得二皇子不高興,你可擔待不起。話我已經說得很清楚,李大人是聰明人,相信你不會做糊塗事。”袁霸
天狠狠地,“快把人給我埋了,天亮前全給我收拾好。”
天一破曉,陽關城中就四處張貼滿了告示,出自衙門之手,禁止百姓交談或提起、散播關於天運酒樓任何事情,為迎接二皇子做準備,如若有犯,當場拘捕視為嫌犯!
告示一出,百姓都禁了聲,紛紛避道,實在繞不過天運樓的,也隻低頭匆匆忙忙而過,不再多看一眼,唯恐惹上麻煩。這消息傳到年輕公子那裏,他隻是手指輕折眼前的綠葉,聲音像微火慢熬、沉煉逼人:“袁霸天的功夫下得夠足。你放出風去,這天運樓,從今往後是我的了。”
老仆應聲出去,年輕公子抬頭看著天,那天色明淨,湛藍透亮,如同水洗過一樣,潔得像玉。他在想,那九轉雪玉盞到底是什麼樣的神物,值得袁霸天不惜為此對方家痛下殺手?
陽關城中外,方淺淺已經隨著水勢漂流到了岸邊,靜靜臥在沙邊。侍女柳煙已經代替自己而死,從此沒有人再知道方景洪的女兒方淺淺。若不是方景洪早有準備,一直藏著他這個女兒,從不讓她示人,要混過袁霸天的眼睛就比登天還難了。
方淺淺的魂魄已經脫離身體,飛向不知名的地方。換句話說,方淺淺已經死了,一個弱女子在水中這麼長時間,溺亡是很正常的事情,何況她偏偏是個嬌生慣養的千金小姐。方家死絕,方淺淺死不甘心,她的魂魄雖然離開肉身,卻不斷徘徊,冤仇未報,她怎麼能夠輕易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