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河泥沙(1 / 3)

黃河,這條高居世界江河含沙、輸沙量之首的大河,在我們國土的腹地上,不息地奔流了百萬年。有人說:中華民族的黃膚色,就是由它染成的,也有人說:它挾泥帶沙日夜流去的——是中華肌體的血液。

黃河鬥水,泥居其七。黃河泥沙,幾乎全部來自這塊梁長峁大,溝壑縱橫的黃土高原。據實測資料,甘肅劉家峽河段,每立方米河水含沙隻有3公斤;到內蒙古河口鎮,每立方米河水含沙量也隻增到6公斤。大河轉彎南下,通過晉陝峽穀後趕到龍門,含沙量猛增到每立方米33公斤;再到河南三門峽,含沙量增加到37公斤。洪水季節,三門峽河段每立方米河水的含沙量可高到750多公斤;在黃土高原多沙支流皇甫川、窟野河、無定河等河上都出現過每立方米洪水含沙高達1噸以上的泥漿流。

黃土高原的黃土,千百年來就這麼不舍晝夜地流失,把自己流成了這麼一副千瘡百孔的模樣。《國語·周語》雲:水土無所演,民乏財用,不亡何待?這塊世界流失之最的黃土高原,數百年來,都蹣跚在生態惡化,氣象失調,洪旱成災,土貧人窮的蒼涼蠻荒跋涉之中。

黃河帶著高原泥沙,並沒有一路揚波直送大海,涉入寬闊平緩的下遊河道後,它低吟慢唱,息波散流。使攜帶泥沙一路沉淤,把自己的河床年年抬高。致使洪汛一到,濁水如獸,衝堤決堰,四下突奔,使下遊25萬平方公裏的華北平原盡成澤國。史料記載至解放以前的兩千多年裏,黃河決口1500餘次,重大改道26次。每逢潰決或改道,洪水肆虐,吞沒田舍,毀棄建築,塗炭生靈,給下遊人民帶來慘不忍睹的深重災難。僅宋徽宗年間一次決口,就造成淹死下遊人民100萬之眾的曠世浩劫。

黃河為害下遊幾千年,我國人民也同黃河搏鬥了幾千年。從遠古的大禹到漢唐以來的賈讓、王景、潘季馴,再到民國年間的李儀祉,這一代代治黃的代表人物,都在實踐中總結和提出過自己的治黃方略,為治理這條難治的河流殫精竭慮,辛勞奔波。從明代潘季馴始,就知道了黃河為患下遊之根源在於中遊的山洪和泥沙。並提出“以堤束水,以水攻沙”之方略。1922年,李儀祉創造性地提出“上、中、下遊並治”的治河思想,明確指出,“曆代治河皆注重下遊,而中上遊曾無人過問者。其則洪水之源,源於中上遊,泥沙之源,源於中上遊”,成為我國運用近代科學主張全麵治河的開路人。以上這些治河人物,盡管由於種種曆史原因,沒有從根本上解決黃河泛濫以至改道的局麵,但他們的治河實踐,都在短期內收到過一定成效,並對以後的治河工作,提供了基礎和借鑒。更為值得一提的是,我們的祖先耗費巨大的功力和物力,在近800公裏長的下遊河道之兩岸,築起了千裏束河之大堤,令黃河定道歸大海。無論從曆史,當今,乃至未來的眼光麵對這兩道宛如巨龍脊梁的大堤,都會讓每個麵對它的人為中華民族艱苦卓絕的拚搏精神而震撼!都會在每一個炎黃子孫的心扉上,折射到中華民族永不屈服命運擺布的聖光。

人民共和國成立之後,治理黃河的事業,才真正步上了科學治本的道路。

黃河為患下遊的根源,是大量泥沙的沉澱。我們循著曆代治河者提出的“治田則治河”、“治水先治源”的思想,再回到為患下遊又流窮了本土的黃土高原來看看。

這塊蒼蒼茫茫,西起日月山,東到太行山,南抵秦嶺,北界陰山,總麵積為60萬平方公裏的西北黃土高原,有水土流失麵積43萬平方公裏。多年來平均每年輸入黃河泥沙16億噸。其中有4億噸顆粒較大的泥沙沉積在下遊河道上,使河床每年抬高10厘米,威脅河堤,阻礙行洪,導致決口和改道。又因為河高堤長周而複始的輪回,到近期,下遊河床已高出堤外地麵近10米,形成“千裏懸河”之險象。解放後,僅三次全麵加高培厚黃河大堤完成的土方量,就超過6億立方米。相當修建13座萬裏長城的用土量。黃土高原每年流失的泥沙,相當每年刮去一厘米厚的地表層,相當每年流失掉540萬畝耕地一尺厚的耕作層,隨之流失氮、磷、鉀肥分4000餘萬噸,正好是全國化肥的年總產量。如果把這裏每年輸入黃河的泥沙,堆成高寬各1米的長堤,能夠繞地球赤道27個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