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未成婚,難免有些扭捏,不過婚期就在眼前,等禮成之後就好了。”拓跋宏索性向王玄之告辭,把馮妙打橫抱起。臨走前,拓跋宏指著小桌上的菜色,頗有深意地說:“魚湯固然鮮美,終究不過是佐餐的小菜,閣下有這般好手藝,不如試試烹飪平城特產的羊肉,說不定反倒有極大的收獲。”
王玄之不置可否,隻說家中還有事情需要處理,不能在平城久留,希望日後有機會可以再見。
拓跋宏把馮妙放進馬車,自己也跳上去。拓跋瑤正要擠進來,卻被他抬手一攔:“不想我去跟太皇太後說,收了你出宮的令牌,就去坐你自己的馬車。”拓跋瑤吐吐舌頭,抱歉地看了馮妙一眼,小跑著走了。
馬車並不寬大,簾子一放下,車廂內的兩個人,就幾乎膝對膝地坐著。馮妙縮在一角,仍然聞得到拓跋宏口中散出的酒香,混合著他身上的男子氣息,漸漸彌散開,布滿了整個狹小空間。明明沒有飲酒,她卻覺得頭有些發昏,手腳越發冰涼。
“從前倒是沒看出來,你還挺會討人喜歡的。”拓跋宏俯身向前,剛好可以俯視她小巧的臉。她被拓跋瑤推出來時,他就看見了,其實漢人的衣裝更適合她,素淨飄逸,眼神裏那一點小鹿似的恐慌,剛好落進他眼裏。
他不喜歡那些人看她的眼神!
馮妙輕抿著嘴唇,胸口隨著緊張的呼吸微微起伏。她故意聽不懂拓跋宏話裏的意思,小聲說:“討皇上喜歡,是我的本分。”
拓跋宏坐回去,口中發出一聲輕哼,不知道是冷嘲還是淺笑,目光在她身上看了幾圈,才懶懶地說:“過來。”
馮妙不敢違逆,貼著廂壁小心地靠過去,手腳都不知道放在哪裏好。馬車在路上一顛,她便不由自主地向一邊歪去,被拓跋宏就勢一拉,剛好抱在懷裏。
酒的香氣撲鼻而來,將她兜頭籠住,無處可逃,男子濕熱的嘴唇,覆蓋在她小巧的唇上,一陣酥麻從背上直竄起來。馮妙慌亂地閉上眼睛,雙手茫然無措地伸手輕推,可她那點小小的力氣,根本推不動分毫。
拓跋宏把她緊壓在胸前,在她唇上淺淺地咬,看見她害怕又無助的樣子,笑一聲說:“你還是第一個,敢在這時候想要伸手推開的人。”馮妙越發不敢說話,連動也不敢動,她貼在拓跋宏胸口,聽得見他比平常略微低啞的聲音,還有他一聲聲戰鼓似的心跳。
她知道那代表著什麼,可是又不全知道,因為未知的那一部分,才更加害怕。
拓跋宏像品嚐佳釀一般,在她唇間遊走,良久才說了一個字:“甜。”他一放手,馮妙就急忙忙地逃到車廂另一邊,整理散亂不堪的鬢發。拓跋宏上下打量了她幾眼,忽然似笑非笑地說:“看來你平日還是太閑了,還得給你找些事做才行。你的妹妹已經進了位份,接下來便該輪到你了。得好好想一想,挑個好日子才行。”
馬車在禁宮角門前停住,馮誕在車外詢問:“可要一起進去?”
拓跋宏看看馮妙,對馮誕說:“讓她先從這裏進去,朕繞到另外一邊。”他搭著馮妙的手,把她放下馬車,卻又在她轉身要走時,把她拉回來,貼在她耳邊說:“你要小心點,罪證別被人看見了。”
馮妙更加驚惶,不知道他在說些什麼,隻能窘迫地抽出手來,急匆匆地施禮告退。她一路跑回華音殿,原本燥熱的臉頰,被風一吹,忽冷忽熱。直到關上房門,心口還在“咚咚”地跳,那熏人的酒香,好像已經留在她身體上,依舊縈繞不散。
忍冬走進來,看見她的樣子嚇了一跳:“娘子,你這是怎麼了?”
“沒……沒事……”馮妙尷尬地掩飾,轉頭往銅鏡中一看,不由得“啊”的一聲,整個人羞窘得幾乎從內到外都燒起來。她的口脂都已經花了,暈染得到處都是,一看便知道,馬車裏發生了什麼事情。
原來拓跋宏說的“罪證”,就是指這個,而她竟然帶著這樣的罪證,一路走回來。她用雙手蒙住臉,隻想躲起來,什麼都不想說。
忍冬打了水來給她淨臉,剛擦了半麵,長安殿的宮女心碧便急火火地跑進來,上氣不接下氣地說:“馮娘子,快……快去長安殿看看吧……”
馮妙一驚,以為是林琅腹中的孩子有什麼不好,忙忙地問:“究竟怎麼了?”
“北海王爺不知怎麼突然來了,把我們都硬趕了出來,淑媛娘娘……淑媛娘娘她……”心碧說到一半,已經快要哭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