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欲語還休(一)(1 / 2)

馮妙被他一拉,不由自主地站起來,可腰上使不得力,還沒站穩就又要倒下去。

拓跋宏伸手攬住她的腰身,也不管當著多少人的麵,就圈在自己懷裏。馮妙五指緊握,捏得指節都微微發青,卻還是不住地把他向外推。拓跋宏無聲地浮起半邊唇角,手上力道更大,偏偏要禁錮住,不讓她動。

馮妙扶住他微微用力的手,從牙縫裏發出一聲輕嘶。拓跋宏見她神色不大對,一手在她背後遊走,接著勃然大怒:“你啞巴了?疼不會說麼,平時不是很能說會道嗎?”一把抱住她放在肩上,直衝回華音殿。

忍冬正在院子裏晾曬衣裳,看見拓跋宏抱著馮妙回來,一個臉色鐵青,一個抽抽噎噎、卻不敢大聲哭,驚得目瞪口呆,連跪拜都忘了,手裏剛洗好的一件碧羅裙,啪嗒一下掉在地上。

拓跋宏幾乎是用摔的,把馮妙扔在榻上,伸手解開她的衣帶,把手放在她背上。滑膩的肌膚上浮著一層濕漉漉的汗,觸感就像春天清晨開放的第一朵花。“疼……”馮妙伏在床榻上,不停地掙紮,羞窘和痛楚,分不清究竟哪個更多。

“忍著!”拓跋宏抓住她的手,壓在膝蓋下,另一手摸到她腰上一處腫起,用力按下。

“嗯……不……”馮妙發出一聲細碎的哭叫,連連喘息,幾乎疼得昏厥過去。可拓跋宏卻不準她昏過去,從床榻邊的小架上,摸過清涼的薄荷油,先在她鼻下晃了一圈,然後才倒在手心上,略略捂熱一點,擦在她腰上。那處淤青,沒能及時醫治,再不及早化開瘀血,隻怕她這輩子都隻能挪著小碎步了。

馮妙感覺到他手心上的薄繭,擦在自己腰上,卻顧不得思索皇帝的手為什麼會有繭。她隻覺得力道極重,一下一下,快要把她揉碎。可拓跋宏卻不準她哭,隻要她出聲,手下就更重。她隻能咬住繡枕一角,口中發出模糊的嗚嗚聲。

忍冬站在殿外,聽著殿內的聲響,膽戰心驚,不知道該不該進去。良久,殿內隻剩下細細的啜泣聲。

拓跋宏拉攏她的衣裳,斜靠在榻上問:“什麼時候傷的?”

馮妙在枕上艱難地把頭轉向另一側,帶著哭腔的嗓音,桑葚子一樣微酸微甜:“不勞皇上掛心,下次會小心的。”她能說什麼,難道要說,她為了不讓皇上珍貴的第一個孩子有什麼意外,才被狠狠砸了一下?說他就在咫尺眼前,抱住林琅就走了?

拓跋宏不明白,她為什麼是這副反應,低低說了一句:“不知好歹!”等了半晌,也不見馮妙有什麼和軟的表示,自覺無趣,起身就走。拉開房門帶起的風,差點驚散了忍冬的三魂七魄,拓跋宏突然定住,回頭看了一眼床榻上被幔帳遮住的身影,甩下一句沒頭沒尾的話:“今晚不準起來!”

馮妙抽噎著睡過去,又在半睡半醒間哭著醒過來。窗外鳥鳴啾啾,竟然已經是第二天清早了。忍冬跪到床榻前替她梳頭,笑盈盈地給她道喜。馮妙茫然不知道喜從何來。

“您已經是正三品婕妤娘娘了,皇上昨天親口說的。”忍冬扶著她起身,把她的長發梳理整齊,挽成隨雲髻。

“婕妤……?”馮妙喃喃地念,那已經是九嬪之下最高的品級了,距離九嬪隻有一步之遙。可她並不覺得有多高興,做不成內庭女官了,她已經是皇上的妻妾之一,隻要再討得一點他的歡心,就可以位列九嬪了。

腰上的疼好了一些,衣衫上沾染的,全是薄荷油的味道。喝了一點清淡的粥,馮妙照舊去長安殿陪著林琅。碰巧予星也給林琅縫好了幾件衣裳送過來,都是鮮卑貴婦中間常見的款式,卻把腰帶上移了一點,穿起來既寬鬆又不臃腫。

林琅知道她們兩個相熟,拿一對臂釧賞了予星,便叫她們兩個隨意說話。予星把馮妙拉到一邊,眼睛裏亮光閃爍,咬著嘴唇說:“我想參加下個月尚工局的宮女考核。”

內六局的宮女分兩種,一種是沒有品級的粗使宮女,做的活兒最累,還要動不動挨打挨罵。另外一種就是有品級的內六局宮女了,侍、掌、司、尚的品級一路晉升上去。予星現在是粗使宮女,如果通過考核,便可以從侍級做起。

“好啊,這是好事情。”馮妙笑著鼓勵她,送去尚工局,原本就希望她能做上有品級的宮女,“宮女考核要怎麼個考法?”

“刺繡、織染、縫製……隨意什麼都行,隻要挑自己拿手的,做一件最滿意的東西出來就行。”予星坐在高凳上,雙手撐著登麵,探出上身看著馮妙,“我裁製的衣裳,已經是很好的了,可是沒有什麼花樣,太素淨了。這樣的東西,就算做工再精細,也不容易被人看中,反倒是那樣花樣精美的,即使東西做得一般般,入選的機會卻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