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2、花市如晝(一)(2 / 2)

長到這麼大,還是第一次在上元節出來賞燈遊街,馮妙看什麼都覺得新鮮,盤算著待會兒見了拓跋宏,要讓他給自己買一個最大最貴的花燈。

馮妙在街上漫無目的地走,卻不知道高樓上也有人在看著她。明秀堂也在這條街上,蘇小凝唱過一支曲子應付了幾位常客,便回了自己的繡房倚著窗子坐著。街上的人來來往往,她卻一眼就看見了孤身一人的馮妙。她見過王玄之畫那幅傘麵,所以印象深刻。

看著看著,蘇小凝心裏忽然升起一陣莫名的煩躁,男人都是這樣,不管怎麼招惹妖嬈嫵媚的野刺梅,心裏總裝著一朵幹淨素潔的白水蓮。她把目光移開,卻忽然發現,在人群裏有五、六個地痞模樣的人,正不遠不近地跟在馮妙身後。她在高處,所以看得分外明顯。

蘇小凝的目光緩緩轉向屋內坐著的長衫男子,王玄之還完全不知情,他正在仔細擦拭那柄油紙傘,給傘骨補上一層桐油亮漆。琅琊王氏的公子,從小金尊玉貴,就是整株價值萬金的珊瑚在他麵前砸碎,他也不會眨一下眼,此時卻對一把傘如此小心珍愛。

高樓之下,馮妙已經走過了人最多的一段路。跟在她身後的人漸漸圍攏上來,把她漸漸逼進一條小巷。馮妙覺察到危險的氣息,可是已經遲了,不過隔著幾步遠,小巷內便狹窄昏暗,沒什麼人經過,街市上的熱鬧明亮,似乎照不進這裏分毫。

她加快步子,想要從小巷另一端穿出去。可身後一名麵上帶疤的男人,已經幾步繞到了她身前,不懷好意地笑著堵住了她的去路:“小娘子,一個人逛燈市,不覺得悶麼?不如哥哥們陪你玩玩吧。”說著話,他的手已經往馮妙臉上伸過來,不施脂粉的一張小臉上,因為走得急了而帶著些紅暈,越發顯得嬌柔動人。

其餘幾個人也走上來,獰笑著把馮妙圍攏在中間,口中說出的話越來越不像樣。

馮妙暗叫一聲不好,這次的確是太大意了,隻顧著想跟拓跋宏見麵,卻忘了多加防備。她拉緊披風,強自鎮靜下來,對那領頭的男人說:“我是始平王府上的侍妾,幾位大哥要是圖財圖色,沒必要平白得罪了始平王殿下。你們放我平安回去,我定會送上金銀作為謝禮,絕不食言,到時候你們想要什麼樣的女子沒有。”

如果是尋常的地痞無賴,始平王的名號,應該足夠震懾住他們了。

那帶著刀疤的男人嘿嘿笑了幾聲:“小娘子,不巧得很,讓咱們來找你尋個樂子的,是宮裏出來的人。橫豎總要得罪一邊,是得罪宮裏的人事大,還是得罪始平王府的人事大,哥哥我心裏有數。你還是乖乖地聽話,也好少受些皮肉罪,多想想自己是不是得罪了什麼貴人,日後報仇報怨,也該知道去找誰。”

這男人倒也不笨,言語間故意透了這些消息出來。不管馮妙說的話是真是假,就算日後始平王真的追查起來,為了從他身上找出真正的主使,也必然得留著他這條命。

馮妙心中透涼,陡然間明白過來,必定是有人知道了拓跋宏仍舊對她念念不忘,要用這種惡毒的法子毀她清白,讓她生不如死,再沒有顏麵回宮。

那幾個人越圍越近,動手去扯她的披風。馮妙心中驚駭到了極點,要是被這些人玷汙,真不如立刻死了,念頭剛一轉,其中一人已經扯過一團布塞進了她的口中,讓她既不能張口呼救,也不能咬舌自盡。

眼淚不受控製地滾滾落下,縱使她能在宮闈之間智計百出,可畢竟還是個柔弱女子。尤其是此時,她心裏剛剛被一個人填滿,更把自己的貞潔看得比性命還要寶貴。她身上的一切,都應該是屬於那個人的,容不得半點汙穢。

可她的力氣太小,連強壯些的宮女都比不過,更別說幾個壯年男子了。隻聽見“嘶啦”一聲響,披風便被整個扯開,涼風一下子卷進敞開的脖頸間,直涼到心尖兒上。

猙獰的笑,夾雜著下流不堪的話語,一起湧進馮妙的耳中。兩個人一坐一右扭住馮妙的胳膊,像抓著一隻小鴿子一樣,把她牢牢箍住。領頭疤臉男人上前,目光放肆地掃過她雪白的脖子,抬手就去撕扯她的衣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