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妙眯著眼,用一根手指勾住他的衣帶,輕輕一拉。這衣裳原本就是她早上親手穿戴的,自然她也最知道怎樣脫得最快。元宏一愣,接著低低地笑起來,口中的熱氣噴灑在她頸間:“妙兒,你學壞了。”
“那宏哥哥喜歡麼?”馮妙歪著頭明知故問。
元宏抬手攏著她散落的碎發說:“不是喜歡,是愛極了。”成串的桂花落在兩人身上,每一朵花上的四片花瓣,都在微醺的晚風中輕輕抖動。
“妙兒……妙兒……”汗水沿著他峰巒一般的胸和背滑落下來。
如同花朵重回大地一般,馮妙閉上雙眼,任海浪一般的歡愉拂過她整個身心。眼前的虛空中陡然綻開無數繁花,即使隻為這片刻一滴蜜糖般的身心合一,跋涉千裏,也全都值得。
馮妙昏昏沉沉地倚靠在元宏身前,由著他把自己抱回房中。半睡半醒間,馮妙忽然想起件事來,握住他的手臂緊張地問:“皇上,今天沒有不舒服吧?”
元宏一怔,跟著啞然失笑:“大約是今天身心愉悅,連病都好了。”他在馮妙側臉上輕吻:“以後多用這個方法治治。”
“又胡說……”馮妙把頭貼在他胸口,能這樣沒有顧慮地靠近,她實在太欣慰了,因為越發近乎貪婪地享受這一刻靜好的時光。
“妙兒,不要太擔心,”元宏撫摸著她的發柔聲安慰,“朕的病症本來就不知何時會發作,及時行樂四字,雖然聽起來有些消極的意味,其實仔細想想,又何嚐不是一種英勇無畏的態度。今天朕很高興,所以朕希望你也能笑顏如舊,好不好?”
馮妙說不出話來,隻能輕輕點頭。
“朕還有件事要跟你說,”元宏像在思量著該怎麼開口,“李衝送信回來,說他找到了一個人願意替朕診治試試,隻是這個人無論如何不願意進入皇宮,朕正好聽說有一位天竺高僧遠道前來洛陽,就住在嵩山上的寺院中,朕想以請教佛法為名,去嵩山古寺小住幾天,等見過李衝說的那個人就回來。”
馮妙不想叫他擔心,故意說道:“脾氣古怪的人大多有些真本事,說不定這人真的能治好皇上的病。”
元宏的麵色卻仍舊嚴肅:“朕這次離開,想叫恪兒暫時代朕監國,他畢竟年幼,勰弟又剛剛娶了正妃,也回平城拜祭先祖去了,朕怕你在宮裏會有危險。”
馮妙知道他說的都是實情,手指在他胸前畫著圈,玩笑著說:“別的事情倒不怕,皇上那位南朝佳人要是來了,可怎麼辦?我善妒,肯定氣得飯都吃不下了……”
元宏知道她的心意,不過故意做出調皮嬉鬧的樣子,不叫自己擔心,雙手包裹住她的小手說:“朕已經想好了,等她來了就先安排在驛館,等朕從嵩山回來,便說在佛前發了願,不再納娶新的妻妾,找個機會把她送回去就是了。”
他跟馮妙額頭相抵,刮著她的鼻尖說:“你這善妒的名聲,從此就坐實了,再也別想抵賴。”
皇帝離宮巡幸,原本是一件要緊的大事,往常都要提早幾個月便開始準備。可這一次元宏特意吩咐了一切從簡,去麵見有德的高僧,實在不該大肆鋪張。他隻帶了五十名親信的侍衛,便離開了皇宮。
元宏說過,一來一回最多不過二十多天,馮妙把二十顆小棗裝進罐子裏,每天摸一顆出來吃,等到哪天罐子空了、摸不出棗了,元宏回來的日子也就近了。她記著元宏的話,華林別館的玄衣衛,是最忠心可靠的,即使宮中發生什麼變亂,他們也會誓死保住懷兒的安全。馮妙雖然仍舊忍不住很想念懷兒,卻沒把他接出來,畢竟誰也無法預料,這二十幾天裏會發生什麼事。
可她沒想到,預料之外的事那麼快就來了。
元宏離開的第六天夜裏,馮妙正睡著,隱約聽見華音殿外傳來一片嘈雜聲響。她正要叫人去看,素問已經披著外衣走進來,神色焦急地說:“娘娘,宮裏抓住了一名宮女,私下與南朝人聯係。那名宮女,是雙明殿的春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