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這一次,宇文成敬卻慌了,他複又跪下,額間泛起一層細汗,天下為聘啊,他宇文成敬如何不理解話中的意思?三位皇子,無論哪一個能娶到他宇文成敬的女兒,那便是今後的天下之主。看起來,這是皇帝給了他天大的恩澤,但中間的苦處,他卻是明白的,這哪裏是恩澤,那是要他宇文家從此落入今後皇子們的角逐中無可自拔,更有蜀山滅門之危,他若想護得兩方周全,怕是永不可能了。
想及此,他的語氣不複清澈,有了一絲淺淺的慌亂:“皇上聖明,此事非同小可,皇子們年幼,皇上又春秋正盛,說到太子之位還為時過早。更何況,更何況臣除卻一子宇文長風外,並沒有女兒啊!”他話剛落,忽又想到即將臨盆的夫人,不由猛然住了口,心裏劃過一絲不祥,難道說,夫人生了?還是個女兒?
一股無力感突襲全身,宇文成敬咬緊唇齒,他忽然想起當年他決意離開蜀山幫助白靖淳時,掌門師兄端木穀槐對他說的話:凡事盛到極致必會衰!這句話,這麼快便會應驗了麼?
“剛才,王府來了人道喜……”白靖淳無視宇文成敬微微顫抖的身體,擰了擰眉。他不能再心軟了,他也不是不清楚當年宇文成敬為了自己所付出的一切,可蜀山一日不歸順朝廷,他的心就一日不得安寧。北方門戶正是因為有了天山派的守護才將大漠蠻族抵擋在邊境以外,若是南方有了蜀山支持,那南原荒山的苗人哪裏敢犯天乾的國威?
宇文成敬是他唯一可以用來牽製蜀山的人,若是不將宇文成敬的退路打斷,那蜀山,隻能重演當年菩提寺的悲劇。腦海中剛一閃過這些念頭,他的目光再一次落在了遠處路喜的身上。時間剛好啊,白靖淳轉過身,負起雙手睨了眼跪在地上的宇文成敬,低低地歎了口氣:“起來吧,朕並不是不明白成敬的心思?朕就和愛卿一起等,若是王妃真生了個女兒,朕便定了這個親事,若生了個兒子,此事,便作罷吧!”
他忽然又不想再為難宇文成敬,他們之間的感情,早已越過了生死,超脫了君臣。若不是南荒鬧得太凶,若不是蜀山逼得太緊,這位曾幫他登上帝位,又為他反出師門的男人,他還是有著很深的感情的。
宇文成敬艱難站起身來,他的心被帝王之威完全打亂,再加上聽到王妃即將臨盤,恨不能立即飛回王府看望。隻是,皇帝的話讓他七上八下,心裏竟也期盼王妃不要生下女兒才好。
一時間,君臣二人皆沉默不語,隻聽得濃密的菩提樹傳來風吹過時的沙沙聲,兩人靜坐不語的樣子,宛若成了玉雕。
也不知等了多久,遠處路喜動了動,兩道精亮的目光不由自主全落到他的身上。
“啟稟皇上,宇文王妃順利誕下一子!”說完又轉向宇文成敬,媚笑得異常燦爛:“奴才給王爺道喜,王府又得虎子,真是可喜可賀啊!”
“是,兒子?”宇文成敬豁然起身,臉上神色猛然一鬆,竟忘了禮數,感受到身邊出乎意外的安靜,慌忙彎低了身體,但語氣中明顯不再緊張:“皇上贖罪,微臣太過喜悅,失儀了……”
“路喜,”白靖淳不動聲色,微垂的眼眸掩住了那抹失望,怎麼可能?他曾親自讓天山的摘星老人算過,宇文成敬這一胎必得女孩兒,摘星老人演算天機,從未失手,為何這次?他再坐不住,不理會宇文成敬的失禮,沉聲道:“你可問得仔細了?”
他的這句話,含著讓人恐怖的龍威,路喜更低地彎下身子,麵色也沉肅不少:“奴才問仔細了,宇文王爺的確得了個兒子!”
“哼……”狠狠拂袖轉身,白靖淳再已無法壓製滿腔的不甘與怒氣,難道說,連老天也幫著宇文家族麼?路喜的話,他根本就不會懷疑,帶回消息的人,是他白靖淳身邊最可靠的死士,是天山派,最厲害的高手,那麼說,是摘星老人錯了?
所有爭對這次宇文家族得女所布下的棋局被全盤瓦解,那種挫敗感讓白靖淳異常煩燥起來,他討厭這種感覺,討厭出乎意料的事情;討厭萬事不在自己撐控之中,宇文成敬,好你個宇文王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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