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二(1 / 1)

他對麵的男人還穿著紫蟒朝服,英氣不凡,略有些粗獷的臉上卻帶著說不出的儒雅內斂,雖然毫無氣勢,可卻深窆如海,讓人看不出深淺。他,便是天乾朝唯一的異姓王爺,宇文成敬。

“臣跟隨皇上十多年了,又怎會不清楚皇上的性子?”宇文成敬抬了抬眼,噪音裏略顯疲憊。他看著皇帝,緩緩開口:“是皇上的棋藝越來越高,臣已不是對手……”

白靖淳唇角的笑意更深,微眯的龍目淡淡掃了眼不遠處站在梅林邊的路喜,眼底浮過一抹精亮,隨即收回目光,仍是一副慵懶的語氣:“朕聽說,如今的蜀山風頭很勁啊,後輩中有不少弟子已然在江湖中有了相當高的地位,整個天乾的大西南,都寧願入蜀山修行,光是蜀山四穀,就有弟子上千人,比天山三仙二老的弟子還多不少,成敬啊,你的師門真是越來越風光了!”

宇文成敬後背一緊,暗地裏歎了口氣。他雖然師承蜀山,可他如何不清楚皇帝的擔心?天山與蜀山,是天乾最有勢力的兩大門派,天山已然歸屬皇室,可隻餘蜀山不受皇室節製,門下弟子眾多,又怎能讓這個皇帝放心?他永遠忘不了兩百年前,皇室滅掉菩薩寺時的慘劇,當時的菩提寺高手如雲,手下弟子遍及大江南北,就算如此,又怎能逃得了滅門?

見宇文成敬沉默著,白靖淳笑意凝滯,緩緩站了起來。他的身形修長,隨著這一立,一股無言的壓迫感隱隱傳出,就如平地裏刮起了一陣風,宇文成敬忙站起身來,鬢邊的發滑過臉頰:“皇上,蜀山一直隱世不出,就算門下弟子眾多,大半也是修習文章曲賦,都是些文人雅客,皇上不用擔心。”

“哦?”白靖淳冷哼一聲,似乎壓抑著怒火:“成敬不知道儒生比那些隻知道武槍弄棒的武夫更難管製麼?你到現在,還在護著師門?那麼朕呢?蜀山一日不歸順朝廷,你認為朕睡得安穩?”

眼前黑影一落,宇文成敬已然跪下,頭伏得幾盡貼在冰冷的地麵,他知道皇帝發怒的原因,他也明白皇帝對自己的期望,可他心中的無奈,又能與何人去說?

“皇上,臣的師兄早已將臣從蜀山趕出,臣又何來護著師門一說?隻是蜀山門規定了千年,從不理會世間俗事,又怎麼可能與朝廷作對?”宇文成敬就算心裏翻江倒海,可語氣仍是不急不緩,沒有流露出任何慌亂。

頭頂上方沒了聲音,宇文成敬微蹙濃眉,無法猜度皇帝的心思。

“成敬,王妃就要臨盆了吧……”白靖淳的話讓宇文成敬心裏咚咚直跳,一股淡淡的不安瞬間傳遍全身。

明黃的袖袍在他麵前一揮,宇文成敬隻覺一股柔和大力襲來,他緩緩站起,可仍是垂著眼簾,不明白皇帝為何轉移了話題。

“朕的兒子裏,除卻長子白淩蒼在天山學藝,次子白淩夜年方五歲,三子白淩啟兩歲,你覺得哪一個入得了你宇文王爺的眼呢?”

“這……”宇文成敬一時語塞,更覺雲裏霧裏,不知皇帝到底要做什麼,隻得順著話道:“龍子鳳女,皇上英明威武,皇子們個個俊秀聰慧,都是極好的。”

“是嗎?”白靖淳語氣軟了些,似乎含著笑意:“那朕以天下為聘,召你宇文王爺家的女兒為媳,你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