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神論也好,相信輪回也好,隻是告訴你說,要相信自己會繼續。像現在我們誰都不願意承認我明天不在,你怎麼能確定你明天在?明天也許就是所謂的來世。所謂現在的這個我,沒有一個實體,它的靈魂本身是沒有過去,沒有未來,它一直像現在這樣下去,而我們現在認為自己長大了,變老了,是因為我們靈魂的外衣即身軀在一天天衰老。父母給我們的軀殼一直在變化,由此我們認為自己在從小變大,又從大變老,有這樣一個過程。軀體之於棲息其中的靈魂,就像一座房子之於它的主人。就像我們買了一個房子,剛買的時候很歡喜,是新房子,過了幾年變成了老房子,慢慢就變成舊房子。所以,相信住在裏麵的我們,這個房子老了以後還有機會換一個新房子的概念,要確信自己的靈魂還會一直延續下去。我們需要有這樣的方式讓自己相信“我”是在的,因為你是有思想的。沒人從外麵看你思想到底長得怎麼一回事,我們隻能用外表看,看你眨眼睛的動作,看你講出來的語言,那麼思想上的活躍隻有自己最清楚,所以你是存在的,就是西方人笛卡爾說的“我思故我在”。當我們死亡的那個時候也會像我們做夢一樣,外麵的殼已經停頓在那兒,但裏麵還有一個活躍的思想亂蹦亂跳,想到哪兒就飄到哪兒。如果要問我,人死了以後靈魂會怎麼樣,我感覺就好像做夢一樣。
那麼,有了這樣的心態、這樣一個靈魂,它的好以及它的壞從哪裏產生出來?當然就像我們剛剛比喻的房子一樣,房子的好壞需要我們去嗬護,嗬護得好就可以永久使用,而它也可能很容易壞掉。我們對自己的殼都是很珍惜的,佛教裏稱為我執,我們也不太認為它會變化,但它一直變化,我們沒有感覺,這種變化叫做無常。在這種變化無常當中,很多時候我們希望生命永恒,可誰都不太可能,因為我們投胎來這個娑婆世界就是要曆經苦難。生下來不哭的小孩,幾十萬裏隻有一兩個,大部分都是哭著來的。哭著來這輩子就是這樣,受苦受難。人們永遠都是想抓一個事情、抓一個東西讓自己有點安全感。如果隻是想我要給我快樂,我要快樂活下去,那會造很多的自私出來,所以怨天怨地認為別人負於他。這種越愛自己的人是越自負的。
佛教裏為什麼提倡慈悲心呢?你對人慈悲,別人就會對你慈悲,長久下來最有福報了,我們要先尊重自己的生命,要讓眾生對自己好,要讓自己在這個世界上越來越有福報。你先要想到你為別人做了什麼,多想點這個很重要。佛教一開始教導我們“先看看你自己的心靈吧”,然後再看看你到底為別人做了什麼。這樣你才有權問別人給你做了什麼。大部分時候我們都在問別人給了我們什麼,不會問自己給了別人什麼,所以對社會常有埋怨不完的事。因此先要從自己的心靈開始做起。
珍惜任何一個做慈善事業的機會,哪怕你身體做不了那麼多,言語做不了那麼多,天下的好事不可能讓你全部去做,天下的好語言不可能都讓你去講,而人的思想是無邊的,可以由你自由發揮的,沒有人阻礙你的思想所付出的東西。
你講給別人聽,別人要不要聽是一回事;你要幫助別人,人家要不要你幫又是一回事。你隨時隨刻都可以發善心,希望自己所做所講的任何一件事情都是為了幫助其他眾生。有了這樣一個慈悲的心,我們聽聞佛法才有真正的功德。釋迦牟尼佛時代有個故事,說濁世來臨,一個國王做了一個夢,沙漠裏有口井,裏麵滿滿的水,在一個人後麵追;那人口渴不得了在沙漠裏找水,四處跑,後麵的井追著他說“你喝了我吧”。國王醒來後覺得這個夢很奇怪,就去問釋迦牟尼佛。佛祖說,濁世眾生都是這樣的,他需要佛法,需要信仰,但他不會自己去找,而且需要用還不願意用;所以修行人就像井一樣在後麵追,你喝了我吧,我把佛法拿來了你好好修吧,苦口婆心去勸解。
當然,尋找井就更重要了。有些井一開始就被沙漠的灰塵染成渾濁的了,一些變成毒水了,一些還保持清澈。凡夫俗子最怕就是從眾心態,大家都說好,就一股腦全上,漸漸地就慘了,好東西都被用完了,剩下全都是不好的那一麵,到時候後悔來不及了。多用自己的耳朵去聽,聽過還不是真的,多用眼睛去看,看過還不是真的,然後多用心去想,先看這些上師們講了什麼,他自己講的有沒有做,他做了什麼,所做的事對社會有沒有貢獻,各方麵去觀察衡量。高僧大德們在尋找上師時講的第一個條件就是具備完整的慈悲心。
如果一個上師有完全的慈悲心,那麼其他的功德自然而然就有,有火必然可以做飯,也可以煮水,由火產生熱量那是正常的。哪怕他不會講經,不會說法,我們能不能聽懂他的心語?如果語言溝通不了,還可以用心去感應心。比如我們寧瑪巴有個大師,跟他的師父中間隔了兩百多年,他到師父從前閉關的山洞裏,坐在那兒天天念經祈禱,師父就出現在他麵前,兩百多年前的師傅跟兩百年後的弟子用“心”教佛法。現代人用科學道理想覺得是不可能的:天下還有這種怪事,兩百年前的人怎麼還會出現?但這個弟子出來後講的佛法跟師父一樣好,這就是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