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暢凝視著遲宇的眼睛，片刻，微笑起來，說：“你還真是挺聰明。行，我喜歡跟聰明男人打交道。那好吧，今天算是我們交易的開始，希望以後合作愉快。怎麼，不想喝點兒什麼慶祝一下？”
遲宇滿意地笑起來：“那當然，我早準備好了。”
看著遲宇轉身走進廚房，劉暢冷冷地笑了。
盛世廣告公司裏仍然亮著燈，在公司經理林之浩的陪同下，袁定之帶著兩個部下正跟公司裏一個守夜的保安交談。
保安手裏拿著袁定之他們帶來的電話記錄看著，苦苦回憶半晌，終於說：“我想起來了，那天下班以後，隻有那個搞設計的小劉還在辦公室，好像在和什麼人打電話。”
“確定嗎？”
“確定。”
袁定之轉向林之浩：“你們有劉暢的家庭住址和聯係電話嗎？”
林之浩慌忙點頭說：“有的有的，我們公司都有員工的這些資料。我去找給你們。”
劉暢走到床前，低頭看著床上昏睡的遲宇，臉上露出冷酷的笑。
“是你們把我逼的。”她喃喃地說，彎下腰，伸手去抓遲宇的手腕，想試探一下他的脈搏，看藥性是否已經發作。
突然間，一直昏睡的遲宇猛地反手抓住劉暢的手腕，劉暢嚇得尖叫一聲，被遲宇扯倒在床上，她臉色蒼白，驚恐萬分，拚命掙紮著想脫離遲宇的控製。
“哼，就你那點兒把戲，還想再得手一次？你也太小瞧男人了。”遲宇此時的表情和剛才全然不同，臉上的五官幾乎擰成一團兒，激動得微微發抖。他死死卡著劉暢的手腕，臉一直逼到劉暢鼻尖前。
“也就陳國棟那個傻瓜會在你這兒失手。媽的，那些公安也真是蠢得可以，想從他們那兒套點兒消息出來，憑我這智力，簡直不費吹灰之力。”
劉暢驚恐地瞪著遲宇，遲宇的嘴在她臉上亂親一氣，她痛苦地閉上眼睛，淩辱將再次降臨。這個世界真的如此不公平？劉暢感覺到遲宇的舌頭蠕動著鑽入她的口腔，忽然間她失去了在這個世界拚爭的勇氣。
“去死吧你！”
劉暢從喉嚨深處發出一聲詛咒，兩排整齊結實的牙齒猛地咬合在一起。有一團柔軟的東西像隻青蛙一樣在她嘴裏跳動了兩下，滾熱的、冒著腥氣的液體一直噴射進她的喉嚨裏。伴著這股熱流的，是遲宇慘絕人寰的哀嚎。
劉暢身上的重壓突然間消失了，她坐起身，看著眼前的遲宇從床上翻滾到地下，滿臉的鮮血令她的麵目有幾分猙獰。遲宇的慘叫接連不斷卻又含糊不清，像是在嘴裏含著一塊熱糕似的，吐，吐不出，吞，吞不下去。而劉暢知道，這個自以為聰明得可以隨心所欲戲弄生活的男人，從此以後再也別想用他的花言巧語打動女人了。
這時，劉暢身上的手機忽然響了。劉暢狂亂的眼神有一瞬的迷茫，似乎不明白這聲音來自於哪個世界。隨即她拿起手機看了看號碼，然後接通了電話。
“請問是劉暢嗎？”電話裏有個說話幹練的男人問。
劉暢瞥了仍在慘叫翻滾地遲宇，說：“沒錯兒，是我。”
“我們是公安局的，有件事兒想找你談談。”餘亮在電話那頭說。他似乎已經聽見電話裏傳過去的奇怪聲音，在和身邊的人嘀咕著什麼。
劉暢無比輕鬆地笑了起來，她把手機從自己的耳邊拿下來，彎下腰，將手機貼近慘叫連連的遲宇。稍後，劉暢把手機拿回到嘴邊，並不聽裏麵的人說什麼，開口輕輕地說：“這聲音挺動聽吧……你們來吧，現在時間正好。”
在派出所裏，劉暢麵對著幾名刑警，長久地凝視著地麵某個角落，一言不發地沉默著。不知為什麼，劉暢沒有想起死去的“中年男人”，沒有想起斷了舌頭的遲宇，而是情不自禁回憶起她從前做的一個廣告創意。在那個廣告裏，有隻雪白的鴿子獨自在空中飛翔，鴿哨聲空曠遼遠，天空湛藍得沒有一絲塵埃。背景音樂聲中，一行字從天際滾滾而來：因為和平。
劉暢開始平靜地敘述自己犯罪的經過。預審室裏的警察無聲地傾聽著，臉上的表情凝重而充滿憐憫。
作者：馮華